蒋熙禾笑眯眯,“你不知我今日替方连庆写状子,县令老爷当堂放人了吗?你现在又找我,让我送他进去,这是什么逻辑?难道让我自己打自己脸?”
妇人尴尬,心想:这不是听说你只要给银子就帮人办事么。
妇人又向蒋熙禾近了一步,试图拉住她的胳膊,被蒋熙禾轻轻躲开,“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们回吧。”
李母在妇人松开她胳膊的时候,便面露不快,这时候更加生气了,“我早说过,我哪有什么脸不脸的?承业就是心太善良,什么事都答应吗?现在怎么样?这是定了一门什么亲事啊,我这命,怎么这么苦。”
李母含沙射影地像受了很大委屈,蒋熙禾没想到她把想退亲这三个字直接写到脸上,气得咬住下唇,双眸水灵灵地蒙上一层雾气。
“也是,我爹当年的银子都喂了狗,怎么就那么相信人呢?那些银子够我吃喝好几年,我用不上,也应该给我哥,他一个人在外,要多难有多难。”
蒋熙禾昂起头,这门亲事不退也得退,她还不稀罕呢。
李母一下子臊红了脸,她最怕人提起老蒋状师当年资助李承业那段,她做梦都想忘,也盼着所有人都不记得。
“你看看,说她两句,就有一百句在这等着。”说不出什么,李母掏出手绢委屈地假装擦擦泪,“竟然还说出这么难听的话,让人怎么活啊,这亲还怎么结?”
蒋熙禾脸蛋微红,只怪春风恼人。
年轻妇人见这个场面,赶忙后退一步,“蒋姑娘今日如果太忙,我晚点再来。”说着,她重新挎住李母的胳膊,“老太太我们先回去,我才想起来,一会我还得去孟家一趟。”
两个人走出院子,蒋熙禾听到年轻妇人在李母耳边问了一句,“难不成老太太是想退亲?”
李母低着头没回答,沉默说明了一切。
年轻妇人回头扫了蒋熙禾一眼,见她没留意这边,低声附和道,“你家承业前途无量,等中了举人,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老太太就等着享福吧。”心下却想,蒋熙禾是好看,可是嘴巴不饶人,这样的姑娘娶回家,李老太太也未必省心。
蒋熙禾在李母跨出院子那一刻,看到老太太一听说退亲,脸上立刻挂着笑,褶子都加深不少。
“哼!”蒋熙禾一脚踢飞院门口的石子,憋了一肚子火气,拿起扫帚在院子里舞了又舞,心中的怒气才消了一半。
正打算再舞弄一圈,柳棠一脚跨进院门,边走边问,“我看到李家那个老太太了,笑得嘴都合不拢,她来干啥?”
蒋熙禾一肚子怨气,“还能干啥,找气!”
“咋了?她来退亲?”柳棠一脸震惊。
蒋熙禾被她逗笑了,“刚才还气,现在不气了。”
听完蒋熙禾复述经过,柳棠一脸愁容,“小禾,假如她真提出退亲,你怎么办?”
蒋熙禾和柳棠一块长大,自小便无话不谈,柳棠比蒋熙禾年长两岁,平时像姐姐一样爱护着她。
“有你呢,我怕什么?”蒋熙禾满不在乎。
柳棠知道她心里难受,并不是因为蒋熙禾多么喜欢李承业,而是这事说出去实在难听,蒋熙禾是姑娘,被退亲,名声呢?
“你别瞎闹,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我替你说道说道。”柳棠杏目圆睁,耳尖都气红了。
“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人家不要也罢。”蒋熙禾真不在乎,她抬起胳膊,将脱了线的袖口展示给柳棠,“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帮我把这儿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