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锦书跟苏澈去了北平的第二年,他也去找过他们,那时九岁的锦书执意不肯跟他回北平。
那天十五岁的苏澈对他说:“6参谋长,阿书还小,闹小孩子脾气,说跟您断绝父女关系,那是气话,您不要放在心上,我会慢慢开导她,她是您的女儿,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等她长大了,总会想明白的。”
6振挺听后,很是欣慰,苏澈言语举止沉稳的很,如果抛开家室,锦书若是跟他在一起,他这个父亲也是满意的。
“苏澈,阿书最听你的话,叔叔将阿书留在你身边放心。”6振挺拍了拍苏澈肩头,又说:“苏澈,我知道当年账本事件不是你所为,是我错怪了你。”虽然他还没查出真正动手脚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不是苏澈。
“没事,现在我在杭州也挺好的,6参谋长,我从来没有责怪过您,您培养我,供我读书,这份恩情无以为报,我唯一报答您的就是暂时替您好好照顾阿书。”苏澈道。
闻言,6振挺连连点头,分别后,6振挺给了苏澈一笔钱,然后对苏澈说今后他会每月寄钱给他们,就当照顾锦书的生活费。
那年后,6振挺忙于战事,跟随裴孝坤东征西讨,渐渐忘了锦书,然后等到几年后,也就是五年前,6振挺经过杭州,特地找上门见见这个多年不见的女儿,如果可以,就带她回北平,可惜那天相见不欢而散,可没想到那天竟然也是他最后见到二十岁的苏澈。
他这么一个少年怎么就走了呢?
6振挺想起苏澈,眼里有湿意。
更难以想象苏澈从生病到离开这段时间,他这个女儿是怎么走过来的。
五年前,他去杭州已经看得出女儿很依赖苏澈,看苏澈的眼神是充满爱意的,而苏澈呢,他看女儿的神情也是爱意连连。
当时自己脑袋确实有过一瞬头晕目眩,但想到这几年两人的相依为伴,男女都是处在青春美好的年纪,互生情愫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苏澈俊朗和煦,锦书貌美如花,俩人站在一起是非常养眼的一对。
自己当时想着算了吧,苏澈人品可以,女儿若是嫁给这个孩子也是幸福的。
所以这几年他一直觉得锦书在苏澈身边,他是放心的,以至于这些年他从来不担心锦书,也不担心他们的吃穿,因为他每次都会让管家寄钱过去,好让他们俩吃的好一点,用度上不紧张,他6振挺的孩子怎能在外受苦呢?
女儿全身心都在苏澈一个人身上,苏澈突然的离去,让这孩子怎么办?还有要操办苏澈的后事,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过来的?
再看女儿,怪不得锦书看上去这么清瘦了,原来,原来。。。。。。
6振挺擦了擦眼里的水汽,想起苏澈,还是会心痛的,相处四五年,怎会没有感情呢?
6振挺心生自责和心疼,滚动了喉结,语气难掩伤痛,说:“孩子,回家吧,这几年爸爸让你在外漂泊,不是爸爸狠心,一来是想给你时间消化一下我跟你之间的关系;二来,你有苏澈照顾,爸爸很安心,如今苏澈走了,你回来,让爸爸弥补这些年对你缺失的爱。”
“不用,在我需要父爱的时候,你没能及时给予,如今我早已过了那个需要父爱的年纪,你的爱还是留给家里头的那些妹妹弟弟吧。”锦书语气生冷疏离。
6振挺不恼,又语重心长说道:“阿书,爸爸知道你恨我,怨我,爸爸认了,谁叫爸爸确实负了你母亲的情,但是感情的事谁又能操控呢?孩子,回家吧,这几年爸爸从未真的置你不顾,如果是,我怎么会每个季度让管家给你跟苏澈打钱呢?为的就是让你们俩生活上过得舒适点。”
“你说什么?你每年都给我打钱?”锦书倏然看向6振挺。
“是啊,怎么了?你没收到钱吗?”6振挺问道。
“没有,我跟苏澈从来就没有收到过你的钱,如果有钱,我跟苏澈不至于过得那么艰辛了,尤其苏澈生病期间,他更需要钱买药住院。”锦书说道。
“怎么可能?我每次再三叮嘱李管家定期给你们打钱的,而且他每次都禀报你们已经查收寄过去的钱了啊。”6振挺说着猛地瞪大眼眸。
锦书嗤笑一声,说:“看样子这个钱要么就是被李管家中饱私囊,要么另有其人截下了这笔款,呵呵,你看看,你身边到底是些什么人?”
6振挺脸色阴沉,这件事他回去后一定会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锦书不屑一笑,继续说:“当年苏澈并没有做假账,可硬生生被那些人栽赃陷害,你说,那个家我有什么好留恋回去的?若是我回去,怕是某些人按耐不住性子又要对我使坏了。”
6振挺愠怒,说道:“他们谁敢?”
“怎么不敢?当年我六岁的时候差点被毒蛇咬死!”锦书眉眼一凛说道。
“毒蛇或许那是意外,夏天难免有蛇虫出没,正好你走到那间常年不开门的潮湿房间里,那蛇只是巧合。”6振挺说这话,其实心底也是没底气。
“呵,你还是不信这是个阴谋。那我差点被6娆打死,这又是什么巧合?”锦书道。
“6娆当时还小,小孩子家闹别扭动手总是难免的,再说当年你叔叔已经教训了6娆,而你也差点将她打死,你何苦还耿耿于怀呢?”6振挺说道。
“呵呵,你总是喜欢偏袒其他人也不愿相信你女儿的话,是吗?”锦书眼露绝望,这就是她的好父亲。
6振挺叹了口气,语气尽量平静温和,说道:“孩子,回家吧,按道理你过了十八岁就要接管你外祖父的产业,这几年你外公的产业都由婉婉娘家人和你叔叔暂时接管着,如果你回来,就全权交给你了,他们只是辅佐你左右。”
“我现在回去,你以为他们会臣服于我?会绕得了我?怕是恨不得将我置于死地了。”锦书轻笑道。
“怎么可能?你外公的产业本就留给你,你接管天经地义,他们有什么不服的!”6振挺又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婉婉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坏,她大度识大体,这几年她总是唠叨着你,念你在外辛苦,今儿我来,她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希望我能说服你回家,好让她这个继母尽一尽继母的一份心意,阿书,回来吧。”
“她会有这么好心?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我还轮不到她的照顾。”
“你!”6振挺动了怒。
锦书无视6振挺的神情,直接打开车门,甩下一句话便下车离去,她冷冷说:“外祖父的产业,我若是想拿回来,没人阻挡的了,若是我不想要,你说一万遍都没用!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可能回6家的!”
父女俩再次不欢而散,6振挺挫败看着窗外远去的人影。
“参谋长,要不要跟上小姐?”说话的是开车司机,也是6振挺的心腹,他很早就在6振挺手下办事,所以6锦书他认得。
“跟上。”6振挺疲倦说道,虽然跟这个女儿总是话不投机,没说几句便是剑拔弩张,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女儿回来了,他还是想知道女儿住在哪个朋友家里,按道理没听说北平城有女儿的朋友,所以他还是想去见一见。当然,他知道锦书那个朋友想必肯定是不错的人,否则以女儿的性子不会轻易住在外人家里头,麻烦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