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一响,熊孩子们欢呼着要出去玩雪,一窝蜂地聚教室后穿外套。附小没有储物柜,学生们冬天的外套都搭在椅背上,严维头疼于总有学生跟他告状:“老师,他又把我的衣服踢脏了”;或是有的学生衣服总掉地上,一节课四十分钟要捡上十八回,干脆弄了两个可折叠的落地晾衣架,给泼猴们挂外套用。
严维下了课也没走,在给季疏缈前面的同学讲题。
“缈缈老大,倾倾,出去玩雪啊!”有女同学叫道。
季疏缈一点兴趣都没有,懒懒地往课桌上一趴:“不去。”
刘倾倾只觉得她可爱的很,笑着和那女生说:“我也不去。”
“这么冷,你别叫倾倾。”一个女孩说着,把邀请她们的女孩拉走了。
季疏缈疑惑:“为什么天冷不叫你?”
刘倾倾扬了扬自己一双手,答案显而易见。
“哦。”季疏缈重新趴了回去,看到她椅背后的外套皱眉,“你的外套这么薄?”
“还好。”刘倾倾把外套伸出来的袖子往里藏了藏。
她越藏季疏缈越觉得不对劲,伸手拿过她的衣服,一瞬间愤怒充满了胸膛:“他们连一件厚衣服都不给你?”
手里的这件老旧的黑色外套并不是羽绒服,拿在手里轻飘飘一点重量都没有,里外都是透风的布料,里面填充的棉花已经起块结团。
季疏缈因为盛怒而红了眼,刘倾倾又何尝不是,垂下通红的眼,说不出一个辩驳的字。
贫穷和不被爱,都是不可触及的隐私。
“季疏缈,跟我出来。”严维不悦地叫道,说完先出了教室。
季疏缈压下情绪,跟在他身后。
严维叹气:“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最好别做。”
季疏缈问:“为什么?”
“去年,我和几个老师凑钱给倾倾买了一件羽绒服,她当天就挨了一顿打,被她爸妈脱了衣服打得皮开肉绽。我去家访,她爸妈就当着我的面骂,说她贪慕虚荣,偷拿家里的钱买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人。”
他们是在打严维的脸,嫌他们老师多管闲事。
季疏缈气得掉眼泪:“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严维止不住叹气:“天底下什么样的人没有啊。总之你别给她衣服,去年冬天因为衣服的事,她天天挨打。”
季疏缈虽忿忿不平,到底在严维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中午放学,刘倾倾依然要回去,穿上那件破棉袄和季疏缈说再见,季疏缈不高兴地撇着嘴,拉着不让她走。
刘倾倾哄她:“我回去晚了要挨骂的。”
“等一下,很快的。”
季疏缈话音刚落,谢翠岚就提着两大袋东西,逆着去吃饭的学生人流,进了教室。
她怕自己的脸吓到这学生,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午饭,这是你让买的东西。”谢翠岚放下两大包东西,“我还要给朗哥送饭,我先走了。”
“谢谢翠岚姐,姐姐路上小心。”季疏缈挥手送别急匆匆离开的谢翠岚,打开一个包裹拿出两件衣服,态度强硬地塞刘倾倾怀里:“穿在你那破棉袄里面。”
一件黑色的保暖背心,和一件防风布料的羽绒内胆,都很薄,但总比她那件破棉袄要来得暖和许多。
“谢谢。”刘倾倾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季疏缈语气硬邦邦地说:“赶紧穿上,赶紧走。”
不然又没有好果子吃。
包里还有十支冻疮膏,季疏缈塞她桌肚子里:“下午来了抹。”
刘倾倾笑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公主,您的大恩大德民女无以为报,这辈子只能以身相许了。”
季疏缈“哼”了一声:“看你长得还可以的份上,本公主准了。”
刘倾倾穿好衣服,隔空亲了她一下才离开。
“看看姥姥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心情好了不少的季疏缈打开另一个包裹,被自己午餐的份量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好好,有一种饿,叫姥姥觉得你饿。
季疏缈挠挠头:“这喂猪呢……”
“缈缈,一起吃饭去呀~”杜紫汐站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她身后还站着仰长脖子张望的韩淇。
啧,她怎么把这两头小猪仔给忘了。
“来来来!”季疏缈招招手,“一起吃,我家里给我送了饭,够我们三个吃的。”
韩淇欢呼冲了过来:“太好了耶!”
大概是存着让她和同学分享的意思,连多的筷子都准备着。
季书朗面对着同样的苦恼,看着桌子上的午餐,无奈地扶额苦笑:“姥姥也真是的……”
他回头看向正在啃面包的周回:“一起吃点?”
周回嫌去食堂浪费时间,中午都是在教室胡乱对付几口。
“盛情难却~”周回说着收起面包,起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