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岭唇边微勾,笑:“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讲过。”
池梦鲤被他这个态度激得忍不住炸毛,抓着碗不松手,朝着他的后脑勺拔高了两度音量:“你这个态度就是在笑我画得不好!我也从没听你说过我画得好!”
陆西岭唇上的笑缓缓隐下,交握的拇指微印着手背,他答:“你很在意我的评价?”
池梦鲤被他这番反驳如一箭刺在原地,愣了愣,就见男人站起身朝她道:“当年陆家的墙壁挂上你的第一幅画时,我就问过你,是你说画的作品配不上花梨木,鲤鲤,连自己也不懂欣赏自己,还想要谁来欣赏你?”
陆西岭身上就是有这种致命的缺点,高高在上,永远都是对的,这不符合“好人”的评判标准,但他却着实让池梦鲤无法跳跃他设的龙门。
池梦鲤放出狠话:“我是你妹妹才让你这么说,你再这样,难怪找不到对象!”
陆西岭脸色很显然地沉下:“我找到对象你就乐意了是么?我为什么要迎合别人,连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都能容忍,我需要出去受苦?”
池梦鲤张了张唇,有一瞬间觉得陆西岭还没长大,还不出去受苦,还不找对象,指望家人永远宠爱。
“我可比你懂事多了!”
“是吗?”
男人冷笑了声:“找个丑男给你画,找个累死累活的工作熬夜干,家里烧香你不拜,出来挖糠吃野菜。这就是你的懂事。”
池梦鲤没想到那么多年没见,他的毒舌是呈指数倍增涨!
她一边气急败坏地把碗放进水槽里洗,一边回怼:“是啊,随便你怎么说,那也好过你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地住在妹妹家里啃、啃妹妹!”
啃老不对,她年纪比他小,骂完心里刚舒爽,水龙头让她按灭,就听到男人冷笑了声,一副瞧她狼心狗肺的姿态,说:“你以前在我身上啃得还少吗?”
“陆西岭!”
池梦鲤猛地打住他,回头,男人眼神幽幽,那话里又不知藏了多少暗示。
她深呼吸,拼命把那不该有的记忆压下,刚刚成功退役的闪亮运动明星,他还有新的前程要走,他们那样的事,连她都不敢再听。
洗了碗,池梦鲤就进了卧室,两人各安天命,她趴在被子里玩手机,浪费时间就浪费时间,那也好过出卖给老板消遣。
廖梵:工作日火锅券一百减五十,走不走?
萧湘君:人总是要吃饭的@池梦鲤
廖梵:她哥最近住她家躲债呢,今天不上班,你还好吗?
池梦鲤:刚吵了一架,烦死了,这会我在家,他也在家。
廖梵:不然你叫上他一起出来吃饭,灌醉了丢路边就跑。
池梦鲤:你以为他不认得回家的路?
萧湘君:他这是打算赖你一辈子吗?
火锅店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今日降温,又是工作日,发了券,让打工人纷纷下班来给店家交饭钱撑场面。
萧湘君来得最晚,迎面就看到池梦鲤旁边还站了个身穿黑色羊绒大衣的身影。
廖梵在她耳边压声介绍:“就是鲤鲤那位欠债的大哥。”
此刻被介绍的高大男人环顾火锅店四周,眉宇微不可察地凝起,总之不太想进去,更何况要他等位。
池梦鲤冷淡开口:“他听到我要来吃火锅,顺便看看有什么生意能做。”
萧湘君和廖梵相视了然。
男人只是朝她们点了下头,当作打过招呼。
池梦鲤不想跟陆西岭站一块,生怕一言不合又在火锅店吵起来:“我去买喝的。”
廖梵:“微糖。”
萧湘君:“热的,谢谢。”
萧湘君刚到累得找椅子坐,廖梵在听叫号时刻准备着,池梦鲤要走,陆西岭就要跟着她,她忙道:“我一个人去快一点!你好好坐着看生意。”
显然是要把他撇下,刚才陆西岭跟她出门,说的是来看看火锅店值不值得投资,也不知真假,别跟她去了奶茶店又说想投资奶茶行业了。
等池梦鲤手里提着个保温袋回来,陆西岭还站在原地,廖梵已经率先跟她打小报告:“你哥站在这五分钟,遇到三个要微信的,君君让他站到我们旁边,他不听,很拈花惹草的样子啊。”
萧湘君已经在打开奶茶袋,“咦”了声:“怎么只有三杯,你哥的呢?”
陆西岭以前是职业运动员,从来不喝这些饮料,池梦鲤刚要开口解释,廖梵就说:“人家两兄妹,一起喝呗,况且这么大一杯,晚上喝太多不好睡。”
话一落,池梦鲤还张着唇,就感觉陆西岭的目光朝她投了过来,她有些慌张地抬手捋了捋头发,想问陆西岭要不要喝,她再去买一杯。
这时店家已经来叫号了,等收拾台面的时候,池梦鲤不自觉咬起了奶茶吸管。
服务员刚铺开桌布,池梦鲤步子后退了些,听见萧湘君扒拉袋子说:“好像只有三根吸管?”
廖梵:“哥哥喝吗?让服务员多拿个杯子过来匀。”
这话说得有些寒碜,陆西岭还说:“等她喝不完会给我。”
池梦鲤反驳:“我能喝完!”
一抬头,吸管尖尖露了出来,陆西岭看了眼,嘈杂的环境里,只有她能听见他落在耳边的轻声:“纸吸管也咬,口欲怎么越来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