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欲晚反应过来。
也是,说了她还怎么名正言顺搬过来住。
他走过来,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把手落在她肩膀上:“可以陪你画其他画。”
云欲晚像是被拎着的保温瓶,跟着他走,忽然想起来:“我刚刚量到161是因为没有站直,我站直了有163。”
他不经心地一笑,眉眼流光:“哦。”
云欲晚强调:“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
“你少两厘米哥哥又不会说你。”
她小声叽里呱啦,不知道在骂他什么,温仰之这么近都没听清,估摸着小蠢鱼丸就没打算让他听清,只打算自己骂哥哥自己开心。
他也不在意,拎着她去书房。
拿出一个工具箱,打开全是绘画工具。
云欲晚有点意外,他站在桌边拆颜料,那些东西全都是新的。
她也要过来拆,他把她按回座位上:“坐着。”
云欲晚只能看着他弄,趴在桌子上:“其实削根6b铅笔给我就可以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居然真的乖乖给她削了根6b。
可以支使温仰之,她莫名高兴。
沈白素净的长指摁着细长的原木笔管,另一只手大拇指抵着小刀的刀背,又稳当又有力地将圆形木管削出尖端。
这个牌子的铅笔笔身相当硬,她都有点意外他这么顺当就削下去了,像在削一个软皮芒果。
云欲晚其实自己不敢用小刀削,都是用卷笔刀,因为小刀使力不均匀或按不住笔管,很容易伤到手。
他手背性感的青筋随着他用力的动作浮起,文雅又有力,削下来的纯色木片从他指尖滑落,像雪花一样,一片接着一片的薄木片落在桌上。
温仰之垂着长眸,睫毛像是一把密集的蒲扇,放到女孩身上该是妖媚的,放到他脸上多些邪气,云心鹤眼,偏有多情眼,侧脸也利落,线条收敛得如羽线流利。
安安静静的。
她看着他削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削完了,不吭一声,把她抱起来放在地上,自己坐到转椅上,云欲晚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拽她到怀里,直接跌坐在他大腿上,环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想画什么?”
云欲晚完全没有缓冲时间,只能嘴犟:“……你管我想画什么。”
她靠在他怀里开始勾画,连草稿都没有,没有提前构型,一笔成就,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温仰之专注地看着她的每一笔。
每一笔,都意味着他与她的差距,笔在她手中像是她的思维,她想的是什么,笔就能一比一完全复刻。
妹妹真的学得很好。
他曾经希望她达成的,她做得远他的期盼。
从知道她是学美术开始,哪怕知道她是楼婉仪的女儿,心里都有莫名的暗自希冀。
他觉得她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礼物,暗暗有想为她保驾护航的想法,完成她想达成的人生,可以看着她走上这条路的高峰。
不走上高峰也没关系,只要顺着她本来的心意学她想做的事就可以。
神态逐渐在她笔下呈现,从眉眼就可见她画的是谁。
野浓的眉眼,堂正清瘦的骨相,眉头的眉毛是竖起来长的,并非柔顺着横长,眉骨高以至于眼窝会深,伏羲骨骨相是额骨转折的位置清晰,整张脸折叠度都高。
温仰之的长指摁着画的边缘:“画我?”
她板着小脸道:“我画鸭子。”
她画到嘴,直接加了鸭子的扁喙。
温仰之却没生气:“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云欲晚一边画鸭子嘴,一边小声嘀咕:“你放假回来之后,有一次你在家里等我到半夜。”
温仰之回忆起来。
那时他很厌恶楼婉仪的女儿,可大半夜,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外面,有多危险自不必讲。
他让人到处去找,给她打电话,她没电关机了,出于责任,他一直在等去找她的人给回音。
云欲晚还在咕哝:“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上心。”
手下的画却已成型,哪怕加了鸭子嘴也很和谐,因为她把下半张脸也画胖了,脖子变成长颈。
觉得陌生的哥哥,却会一直等她等到半夜,觉得没有可能没有机会变得亲近的人,却如实让她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温仰之没想到这么早,他声音很平淡:“那个时候你才来家里三四个月。”
她落下最后一笔,鸭子温仰之成型,她放下笔,用两只手捧着温仰之的脸用力挤:“对呀,爱上温仰之和呼吸一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