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凌游就将常文锦身上的银针全部拔了下来,消毒后又装回到针盒里。
“常阿姨,感觉怎么样?”
常文锦由于刚才一直没敢动,所以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惊喜的说道:“我感觉腿上和脚上热热的,小腹部也有暖暖的。”
秦艽在一旁也面露喜色:“真的吗妈妈?”
常文锦揉了揉小腹,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嗯,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舒服过,以前这腿和脚就像常年放到冰水里泡着一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暖和。”
然后又转身对凌游感激道:“小凌啊,你可真是神了,阿姨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啦。”
凌游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客气,秦老对我很好,我和秦艽现在也是朋友,这么说就见外了。”
常文锦颔看着凌游,眼中很是欣赏,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先歇息歇息吧,太辛苦你了。”
凌游起身说道:“没事的,治病要紧,方便的话,我们这就上去吧。”
常文锦也跟着站起身有些歉意道:“可真是麻烦你了,到家里饭没吃上一口,水也没喝上一杯,光顾让你忙了。”
说罢在前面带路,领着凌游他们上二楼,凌游也是连连客气着。
到了二楼后,转弯就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常文锦敲了敲门,里面传出秦艽奶奶的声音:“进吧。”说着,又咳嗽起来。
常文锦带着凌游秦艽,三人进了房间后,秦艽跑到了床边亲昵道:“奶奶,我都想您了。”
秦奶奶的面相很和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眼神里也是说不尽的宠溺:“我也想我家艽艽喽。”
常文锦这时笑着介绍道:“妈,这是凌游,就是我和您说,我二叔很看中的那个小凌大夫,今天特意来给您看咳嗽的毛病的。”
秦奶奶听说了秦老被凌游看好了头疼病的事,所以也对凌游有所耳闻,于是慈祥的笑道:“还麻烦你大老远的来一趟,辛苦了小凌,我天天下午都要睡上一会的,有怠慢的地方,你见谅。”
凌游起初是没有想到秦艽家的长辈都这么和善的,作为在社会中处于上流层面的她们,却丝毫没有什么架子,待人接物让人很受用。
但其实如果真正接触过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人物时,就会现,他们区别于一些“暴户”不同,都有很深的文化素养和家庭教育底蕴,像秦奶奶她是生在乱世的,吃过那个年代的苦,而且自己的丈夫与小叔子秦老都是老一辈的无产阶级的革命者,故而她的思想观和为人处世也很亲和。
而常文锦家中世代经商,不说是书香门第也可以称得上是世家千金,良好的家族教育,让她从小便很有素质与修养。
凌游连忙摆手:“哪有哪有,您老客气了,每天午睡一会,是对身体好的。”
说着又看了看老太太的面色说道:“而且您老气色很好。”
老太太捂嘴笑了两声:“这个小凌,真能哄我开心,一身的毛病,气色哪里还好的了呦。”
凌游向前走了几步,带着一脸亲和的笑容道:“大夫又岂会骗您呢?”
秦艽这时也附和道:“是啊奶奶,大夫都说您气色好,那您绝对就是气色好,根本就没什么病。”
秦奶奶更开心了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秦艽的额头笑道:“小滑头,更会哄我。”
这时凌游现秦奶奶在这几句言语嘻笑中,并没有咳嗽一声,于是暗暗记下了这一特点,然后说道:“奶奶,我给您把个脉吧。”
秦奶奶点头道:“好!好!”
说着走到床前,秦艽见状便起身去给凌游搬来了一个凳子,凌游接过来坐下。
秦奶奶伸出手后,凌游搭手品着脉象,大概七八分钟后,凌游将两只手的脉象都摸了一番后,看了看房间里的几人说道:“按理说,咳,自然是由肺引起,而肺咳自然也是因为气管、支气管、喉、或鼻的病作为起因。但奶奶您的病灶,皆不在我说的这几样里。”
这句话一出,让众人都很疑惑,那不是因为这些,又是因为什么呢?
秦艽这时问道:“那不然是什么?”
凌游收起手,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奶奶的咳病,应该是近几年才严重的。”
常文锦这时答道:“对,也就这两三年。”
凌游接着又问道:“每逢秋日咳重,而其它季节并没有此状?”
常文锦又点了点头:“对,每到入秋就开始咳的厉害。”
凌游想了一会后,小心翼翼的看向秦奶奶开口问道:“奶奶在年轻时,是不是在这个季节,遇到过人生的重大变故,或者亲人离世等悲痛之事。”
此言一出,让秦奶奶不禁心里一惊,然后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秦艽赶忙坐在床上为秦奶奶摩挲的后背,而凌游则是拉起秦奶奶的手,用自己另一只手的拇指按压在她虎口处的“合谷穴”上为她止咳。
片刻后,秦奶奶停了下来,但由于猛烈的咳嗽,使自己剧烈的喘着粗气,而凌游见状又把手伸向她的后背,在她肩胛骨处的“肺俞穴”上按了按,为她平喘。
当秦奶奶彻底平静后,眼神放空,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缓缓开口道:“那年,刚入秋不久,村子里刚秋收粮食,可我却我接到了一封书信,说松柏的父亲在战场上牺牲了,那个时候松柏才不到三岁,这个噩耗让我几天几夜都没有睡着觉,如天塌下来一般,可几天后我也想清楚了,自己还有孩子呢,我不能在悲伤中走不出来,日子还得往下过呢。但祸不单行,突如其来的侵略者扫荡了村子,可能是松柏他爸在天有灵,让我和松柏逃过一劫,但死了很多乡亲,粮食也被侵略者抢劫一空,我带着松柏躲在山上的树林里,用枯草和树皮果腹,直到侵略者离开村子后我才逃回去,但村中的村民死了大半,又没有了多余的粮食,所以我就背着松柏,跟着村子里残存的乡亲一路逃难行乞才勉强活了下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些年轻时的往事,总是会不自觉的涌上心头,这几年每到秋天,被那秋风一吹,我就会想起这段痛苦的经历,想起松柏牺牲的父亲,甚至很多时候会被噩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