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古指令下属将忏悔书、毒蛇、半辈子冷水,以及刁福尸体口袋内的协议书全部带回,这些均为案件证据。
返回巡捕房后,杨崇古与孙小利进行了案情研讨。
刁福显然是畏罪自杀,背后的指使人就是协议书上的乙方,裕仁商社的裕仁太郎。
但是,这牵涉到日本人为嫌疑对象,杨崇古做不了主,只能向郑啸林汇报,由他来拿主意。
在郑啸林的办公室,杨崇古对案情进行了简要分析,并提出了初步判断。
不料,郑啸林在听取陈述后,表现得极为愤慨:“你怀疑裕仁太郎为幕后指使者?这绝无可能!”
他接着又道:“裕仁太郎是有身份的日本人,怎么可能指使刁福去害死杨如云呢?这不是污蔑吗?”
杨崇古挺身而立,毫不畏惧,语气坚定地说:“总巡长,属下有话要讲。”
“说。”郑啸林不耐烦地挥手示意道。
“据杨家人讲,裕仁太郎曾数次莅临杨公馆,意图收购杨家棉纱厂房,然而始终未能达成目标。”
“这又能说明什么?”郑啸林的愤慨情绪持续高涨:“仅凭此点,便能断定裕仁太郎为幕后操纵者吗?这不是胡扯吗?”
“可是,刁福的忏悔书里可是写的很清楚的啊。”杨崇古朗声道。
“那是污蔑。”
“刁福是什么人?他就是一个下人,裕仁太郎能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郑啸林转身凝视杨崇古,令人不寒而栗。
气氛骤然紧张。片刻,杨崇古放弃己见,转而犹豫道:“属下也赞同总巡长的见解,不过……”
“不过什么?”郑啸林阴鸷地看向杨崇古,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裕仁太郎经常要在法租界内走动,他又是您的朋友,这个污点如果不除去,恐怕将来对他的名声不利。”
“那你意思是说,让他来解释一番?”
“是的,属下也是为他名声考虑。”
郑啸林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同意杨崇古的建议。不过,其态度温和了许多。
“崇古啊,我之所以将这个案子交给你来办理,一是看中你的能力,二是看中你的稳重和顾全大局。”
“这样吧,你先以刁福图财害命、谋害了主子为由暂且结案。”
“忏悔书里凡是提到了裕仁太郎的那几张纸,全部给抽出来,不存档。”
想了想,郑啸林觉得还是不妥,又说道:“欧文董事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杨崇古立即答道:“属下先征求你的看法,不敢私自向欧文董事汇报。”
郑啸林闻听此言,顿时心花怒放,走上前拍着杨崇古的肩膀道:“嗯,妥当,妥当。”
“那欧文董事要是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杨崇古向郑啸林抛出了一个难题。
郑啸林当然记得欧文曾经当着他的面吩咐杨崇古说:涉及到重大或者外国人的案件,除了向他汇报外,还必须亲自向欧文汇报。
此段往事曾是郑啸林心中的痛楚,即便现今,依旧视为一块难以抹去的隐疾。
“要不这样,请你先行按照我的指示进行处理,关于欧文董事方面,我将适时与他单独沟通,无需你再单独汇报。”
“是。”杨崇古应声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返回到办公室,杨崇古沉思着事态接下来的展趋势。他坚信,欧文董事势必会得知此事。
不论他是否给予郑啸林面子,最终都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而这个结果,无疑会让日方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进而加剧双方之间的矛盾与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