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一个个相继离去,只留下了一片空荡荡的场地。
众人走后,杨崇古也十分恼火,质问道:“总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对郑啸林的行为,认为极不适当。
面对杨崇古的责备,郑啸林并未感到不悦。
因为,在冲突的紧要关头,他选择了躲避,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行为并不占理。
他将杨崇古引至一旁,假惺惺说:“小杨,我知道你和兄弟们都受了委屈。”
“川谷是违反了租界的法律,应当受到惩罚。”
“但是,你想过没有,他既是肇事者,同时也是日本驻沪市大使馆武官,他享有外交豁免权,我们无法将他问罪。”
“既然如此,那么对于此次纠纷,上头是如何考虑的?”
杨崇古敏锐洞察到郑啸林弦外之音。
他断定,上层肯定与日方达成了某种妥协,不然,以郑啸林的精明和狡诈,不会贸然说出此番话语。
杨崇古又想,若自己一味坚持,恐显愚钝与冒失,最终亦难成事。
故而,他决定,接下来一定要遵从上级的意愿。
“我和欧文董事商量过了,你负责安抚那个受伤的平民,让川谷拿出一些赔偿金,天亮之后,此事就算了结。”
郑啸林说道。
果然,如同杨崇古猜测的那样,上层只想息事宁人,不敢得罪日本人。
杨崇古深感失望,他原本期待此次冲突能引起法方的重视,进一步遏制日本人在法租界内的嚣张行径,然而现在看来,这一目标似乎并未实现。
但是,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做了进一步试探,问道:“总巡长,您的命令我会执行不误。但是,这次公董局如果不给日方一个警告,恐怕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当然。”
郑啸林笑道:“公董局已经向日方大使馆出了照会,要求他们尊重法方主权,下不为例,日本人已经口头答应了。”
杨崇古在心中嘀咕:“光是口头上答应,有个屁用。”
尽管法租界当局并未展现出过于强硬的态度,但至少给予了日本人一个明确的警示。
对于组织而言,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一种可喜的局面。
随后,郑啸林上楼去见川谷,杨崇古也走入办公室。
那个受伤的房客已经在医院得到妥善治疗,他的朋友雷鸣,坐在孙小利面前,接受询问。
他们一起在办公室里等待杨崇古。
杨崇古在办公桌前坐下后,孙小利递过询问笔录。
杨崇古看了一眼,附在孙小利耳朵上交代了上层处理意见。
孙小利想表达不满,但被杨崇古制止。
随后,杨崇古示意孙小利接着记录,他向雷鸣委婉说出此案的处理结论。
他说道:“今天,川谷会出钱赔偿你们一笔医药费,此事就算结束,你们是什么意见?”
雷鸣听完后,凝视杨崇古,面无表情,似乎对赔偿金丝毫不感兴趣。
杨崇古又重复了刚才的意思,雷鸣还是没有回答。
杨崇古静静看着雷鸣,雷鸣收回视线,望向窗外,眼眶内炽热翻涌。
杨崇古试图安慰他,雷鸣突然情绪激动,转脸哭泣:“杨探长,我们不要钱,只要那个小鬼子坐牢。”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川谷享有外交豁免权,依照法租界的法律,只能将他驱逐,无法将他问罪。”
杨崇古也很难过,但他只能这样说,也只能这样做。
“这个我不管,那是你们的事。”
“今天那个小鬼子要是敢出去,我兄弟的事就不要你们管了,我们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