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问想说话,但手却像定住了般。有一句话像是要冲破喉咙,冲破那团闷声的堵得死死的棉花但那句话是什么安问不知道。
“你说得对,朋友是一辈子的,情侣是一时的,谈过恋爱交往过再分手了,就不好再做朋友了,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这样的人。”任延静了静,安问觉得他的语气很冷静,充满着深思熟虑后的自持。
似乎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安问慌张地扣着手,在床上坐得僵硬得像个小学生。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你,只是以前也没有喜欢过人,所以第一次可能不是很有处理的经验,冒犯了你。因为你一直没有抗拒别误会,我不是指你有责任,我是说”镜头里的喉结滚了滚,要说出口的话似乎很艰难“我沾沾自喜,以为这是你喜欢我的证明。
“但你的玩偶朋友们告诉我,问问就是这样子的人啊,问问很善良,好心,不会把场面弄得很难堪,是我把你的好心当成了默许,所以一切错都在我。”任延抓住小熊的两只爪子,揉了揉小熊的脸,很温柔地问“对不对啊你刚刚是不是这么教我的”
“别说了。”安问仓促地打着手语,咧了咧唇角,扯出一个很生硬的笑。
“我说完了,十八岁说一辈子很轻浮,我的语文不好,记得逍遥游里有一句话,好像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不知道用在这里是不是错了。”任延停顿了片刻,几不可察地呼吸。
安问好想看看他啊,看见他的表情。任延为什么不让他看他的表情呢。
“如果你想的是跟我当一辈子的朋友,我就不能为了自己一瞬间的冲动、占有欲、荷尔蒙总之为了一己之私,骗你说我们如果在一起了就永远不会分手。十八岁看不穿一辈子,有的人看不穿,可以说得很轻易,先说了再做,做不到再说;有的人看不穿,只好站在原地,只能等到看穿了、能说出口的那一天。我是后一种。”
“早上你说,不要做情侣,可以用一辈子我喜欢的那款洗水,”任延终于笑了一笑,“不用,我不喜欢那款洗水,我只是喜欢你。今后当朋友,你想用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对你那样了。”
“好了,”任延捏起小熊的手,在镜头前挥了挥“睡前闲谈是不是够久了这次应该可以没有负担地睡着了吧,嗯”
“我今天看到你跟校花了。”
任延怔一下,停住想切断视频的动作“张幻想吗”
安问点点头。
“在哪里”
“天翼高中。”安问的手语慢腾腾,正如他绝顶聪明的脑袋此刻也转得慢吞吞。
“你去哪里干什么”
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任延也不敢往自己身上揽,问“是卓望道又带你去找什么题做了”
“去看你打球。”
任延沉默了下来,半晌,闷声笑了一声“我今天没上场,我们队输了,差了十三分,挺丢脸的。你看到我跟张幻想怎么”
“看到你跟她去约会,你们约会干什么呢吃饭看电影吗”
任延这次安静的时间更长“嗯,吃饭看电影,拥抱接吻散步,送她回家。”
安问的呼吸止住。
“骗你的。”
安问愣愣的,过了会儿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模样,但眼睛眨得频繁得厉害。
“虽然很想这样刺激你,但是你不喜欢我,说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也无所谓。手段也有点低级,我不想骗你。”任延漫不经心地说,有他一贯的那种自然而然轻描淡写的高傲,“我跟她没什么关系,顶多算个不熟的朋友,或者半个同事。”
他舒了口气,转开话题“你坐在哪观众席怎么没看到你”
“你找过我。”
“嗯,因为没上场,挺闲的。”任延静了一下,不想给他更多困扰和压力,说“以后不找了。”
安问愣住,从心脏到指尖一瞬间麻痹得厉害。他揉了揉眼睛,灯光暗,任延只觉得他把自己眼睛揉得很红,立刻很识趣地问“是不是困了明天再聊。”
安问一边持续地揉着眼睛,一边摇头。
任延便不敢轻举妄动,等着安问把眼睛揉好。
只是为什么会越揉越红揉不好了,眼泪揉出来,顺着指缝流淌进掌心,温热蜿蜒而痒。
“任延。”安问放弃揉眼睛,用手语叫着他的名字,眼睛眨了眨,眼眶通红,但脸上表情是微笑的。
“任延。”手语拼拼音多麻烦,安问又笨拙地叫了一次。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汹涌而至,汇在他尖尖的下巴上,不停地往下掉。
“好疼。”
他笑着,但是手足无措地说“我心里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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