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成定了定神,手指微微抖着点进最近删除将文件彻底抹去痕迹。
他删除了两次,也就是看了视频封面两次,看了两次那支手表、那双鞋。
如果只是其中一种撞了,他都不至于如此心悸如盗汗般,偏偏是撞了两款穿戴单品,又是一个不出声的人。对任延百依百顺,不出声,被任延如此玩偶般、重欲地、完全充满侵略性地亲吻的人。
林乐乐和李佩先后反应过来不对劲“您、您有什么权利删我们视频啊”
安远成不开口,面色灰冷,助理代为回答“我们是当事人的监护人,私自拍摄、传播视频涉及侵犯权和名誉权,如果两位将视频公开传播,我们会聘请律师提起诉讼。”
他一通吓唬完,接过安远成递给他的手机,再转交给林乐乐“好自为之。”
待两人走远,林乐乐尴尬又恼怒“你有没有开icoud啊”
“早就满了。”
“那就是没了呗。”林乐乐赌气把手机扔回到李佩怀里“怎么每次跟你都这么丢人啊,你别来烦我了。”
小情侣的嘟囔声越来越远,安远成额上的汗越冒越多,似是走在烈阳底下,经不住曝晒。
助理并不知道视频里的另一个主人公是安问,只当安远成是太为任延震惊,便用事不关己的语气宽慰道“现在年轻人都很开放,喜欢男的是时髦”
尾音蓦地噤声,连带着心也突地一下没了跳动。
安远成用前所未有的冰冷、高高在上的的眼神盯着他,那种眼神过了威严、严厉或凶狠,而是一种黑色漩涡般的恐怖。
助理垂下脸,一个音节也无法出,心里想的是,幸好马上就能见到安问,董事
长总不至于迁怒到问问少爷身上。但他没想到的是,转过坡底,映入两人视线的,竟然是安问被人压在墙上纠缠着亲吻的画面。
安问闭着眼,从神情上来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丝一毫不情愿、或被胁迫的迹象。
他是愉悦的、投入的、沉浸的,甘之若饴,回应热烈,两条胳膊忘情地勾住压住他之人的脖子,腰落于人手,被用力抚摸。
助理震惊到呆滞,反应了好一会儿,意识到另一个人是任延。也就是说他不敢再想,机械地将脖子扭向安远成。
安远成脸上笼罩着难以言喻的病态的黑气,每条皱纹每道肌肉都在下坠。他捏紧了拳,就在助理以为他要冲上去打人时,他却转身走了。
跑了三千米第二名,破了校运会记录,就连吴居中都知道了,晚自习时奖励给他一枚小提拉米苏。安问课间时一口一口吃得开心,幸福感一直延续到下了晚自习,从排练教室出来。曲水节近在眼前,只剩下最后三天排练时间了,a班的人自信心爆棚,觉得高低得捞个二等奖吧。
互相道别时,安问才现林乐乐看他的表情奇奇怪怪,透着欲言又止。
她是后来才后知后觉地现,今天白天那个人的面孔五官上,能依稀看到安问的影子。也就是,那个人不是任延的监护人,而是安问的。
要不要提醒他,他爸爸已经知道了呢林乐乐犹豫了一下,很快便放弃了。看今天那人的表现,似乎并不排斥孩子搞同性恋,何况谁不知道他们和卓望道是打从父辈起的交情,用得着她一个外人操心死活说不定双方家长早就知道了呢。
安问心情好,见到任延时,人也沉浸在快乐的气泡中,连嘴角的伤都不跟他计较了。任延最近都骑着单车载他上下学,但进入十二月后,纵使是宁市也会觉得冷风扑面,他自己一个人当然无所谓,现在带着安问,便考虑是不是先买一台车。
崔榕原本的打算是等他上大学后再买,届时想开去学校也随他心愿,任延看中的是全进口奔驰ag,现在定的话,等到了时恐怕宁市那么点缝隙长的冬天都过了,毕竟他的那台宝马机车都还在延期清关呢。
“先随便买台代步车,等上了大学以后再买ag。”他说完自己的打算,补充一句“崔榕和任五桥都没什么意见。”
安问呆滞掉“好浪费。”
任延斜眸瞥他“怕你冷。”
但宁市顶多就冷一周,冷两周都算气候异常了。安问觉得任延小题大做,但这种被人偏爱的感觉又着实很不错。他唇角乱翘,就这样灿烂着表情到了校门口,看在安远成的眼睛里,却很刺目。
郑伯下车迎他,笑着说“两位少爷走得这么慢。”
两人双双愣住。
安问自然而然地打起手语“你怎么来了”
郑伯不知详情,只悄悄指了指后排严丝合缝的车窗“董事长亲自来接你呢。”
“爸爸也来了”安问眼神一亮,奔向车子,以为安远成是像上次那样,心血来潮绕路来见一见他。
车窗降下,后排却没有手语老师,安远成脸上带着些微笑意,但神情却说不出的古怪。他对安问轻轻一撇头“上车。”
安问回头看任延,似有踌躇。
安远成一眼都不想多看任延,如果车里有高尔夫杆,他甚至会控制不住挥杆敲碎他的颅骨。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能牵扯起一个笑“怎么,回家还要跟任延告别”
任延也已走至车边,对安远成礼貌地颔“安叔叔好,今天要接安问回去么”
安远成点点头,也没
多解释,只说“很晚了,快上车吧。”
任延便把书包递给安问,跟他自然地道别“明天见。”
安问抱着书包,上前一步,像要跟他抱一抱。这只是他下意识地举动,但很快清醒地止住了自己,对任延比划着“那你路上小心,别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