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观察着休屠王的排兵布阵,心中做出各种盘算,口中却随意说道:“这天底下的事情,如果真能用麻衣相术看透,那还有什么意思?”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女会打洞。”
“这一句俗语说的透彻啊,将这座狗屁天下给总结了。”
“霍光,杨敝,你们须得记住,这天下,不是单纯的上下,左右,高低,深浅,远近,更不是简单的对与错,好与坏。”
“而是。”
他的语气略微一顿,转头看向霍光、杨敝二人,沉声说道:“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天下,不是某一层人的天下,这一点,孔圣人和孟夫子就说得很好,很透彻。”
“你们今后必能进入庙堂之高,身居高位,掌控天下权柄,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然而,一旦你们忘了初心,我必杀汝。”
霍光、杨敝凛然挺直,拱手道:“老师……”
杨川想了想,有些话却还不能说出口。
这两个哈怂,终究还是孩子。
“老师今天送你们一句话,能理解多少算多少,但必须要铭记在心,”杨川叹一口气,转头看向渐渐逼近的匈奴大军,淡然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便是老师送给你们的一句话。”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霍光、杨敝二人默然半晌,目光宁静,似乎有所得,又似乎一片茫然,竟是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当然,这也不能怪二人悟性太差。
毕竟,范仲淹的这一句‘名言警句’,可是经历过一番沧桑,在大送朝那个扯淡的时代,宦海沉浮,历经贬滴,看尽人世间的算计,方才有所感悟。
霍光、杨敝二人毕竟年幼,怎能知晓其中的心酸?
也就听着很提气罢了……
杨川伸手,在两个哈怂头上揉一揉,温言道:“大战将启,你们去忙吧,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很好。”
然后,他打二人,带领一百心腹,前去守护胭脂城的水源去了。
就在此时。
沉闷、悠长而沧桑的号角,呜呜响起。
大战,开始了!
divnettadv"休屠王端坐马背之上,只是淡淡一句:“攻。”
一时间,鼓角齐鸣。
战马振奋。
三四万匈奴骑兵保持静默状态十几个呼吸,骤然间,爆出一声怒吼:“杀!杀!杀!”
两支千人队兵分两翼,远远的将正前方乌泱泱一大片老弱妇孺兜住,用弓箭和皮鞭,开始驱使他们向前冲锋。
这是匈奴人一贯的兵法。
不过,在以前,被他们如同牛羊牲口般驱使在前面的,一般都是羌人、西域胡人和汉人,如今,却换成了浑邪王帐下的匈奴人。
无论是哪一个族群的人,在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看来,其实都差不多,根本就不值钱。
一群人,差不多也就一群牛羊牲口的价值……
那些年迈的牧人,笨拙的老妇人,衣衫凌乱的小妇人,以及那些惊恐万状的幼年匈奴人,在骑兵们的驱使下,开始了疯的向前奔跑。
哭声震天,天地惨淡。
那些匈奴人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哭号,让伫立城头的杨川也是好一阵感叹。
匈奴人,还真特娘的不是东西。
对自己人都会这么狠?
城头上的那些匈奴勇士们,爆出一片怒吼,一个个目眦欲裂,挥舞着手中盾牌、弯刀、长枪,有些人,甚至还取下背上的弓箭,搭箭在弦,将手中的黄杨木大弓拉成了满月状。
然而。
这些匈奴人并不知道,自己该将这一箭射向哪里。
休屠王的骑兵们在远处,足足有两三百步的距离,黄杨木大弓根本就射不了那么远。
在弓箭的射程内,唯有那一片乌泱泱的老弱妇孺。
“立盾!”
“弓箭手就位!”
“……”
随着一道道军令传下来,城头上那些匈奴人终于放弃了他们的无能狂怒,一个个阴沉着脸,握紧了手中兵刃。
这些草原勇士久经沙场,见过太多的鲜血和死亡,之前的那一瞬间失控,只不过是胸中怒火难抑,就想吼叫几声,散去胸口那一口恶气罢了。
该到战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