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三年春,苏家六郎苏明礼参加春闱,高中状元。江家四子江贤参加春闱,得中探花,在两人之间得到榜眼的,正是苏锦秋。
皇榜一放,全京城哗然。
江家的人会读书,学问好,这是京城中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苏家人,竟然也这么会读书!名不见经传的苏家,竟然也有人摘走了状元!若不是窦家早就相中了苏明礼,将女儿嫁了过去,恐怕这次会有不少人榜下捉婿,抓走状元郎配红妆吧?
而之前一直不看好窦明珠嫁入寒门的那些亲属,这会儿也都登门造访,打定了主意缓和关系。一时间,苏家门庭若市。
两日下来,窦明珠便笑得脸皮子都有些僵硬,疲惫不堪。更何况她如今还有着五六个月的身孕,实在是不想再去应付这些事。所幸,重要的人也都已经招待的差不多了,剩下那些无关紧要。
这日晚间,苏明礼参加琼林宴回来,窦明珠却是还没睡穿着中衣在等他。
“明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别忘了你可是有双身子。”苏明礼有些疼惜的看着妻子,柔声说道。灯下看美人,格外妩媚,更别说窦明珠的颜色本就极好,醉意上涌的苏明礼忍不住上前拥住妻子,头靠在她肩上磨蹭。
“六郎,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怎地这般的沉…这会儿头难受吗?我刚刚让人准备了醒酒汤,要不你先喝点?”窦明珠有些难为情,试探着说道。
“我没醉,就是有些微醺罢了…”苏明礼摆摆手,坐直身体将背靠在床榻上,握住窦明珠的手,“明珠,幸不辱命,让你当上了状元夫人,我今日心里高兴,真的很高兴…”
窦明珠拍拍苏明礼的手,“六郎,辛苦了。我不想当什么状元夫人,我只想当苏家的六夫人…只要你和孩子们好好的,我就别无所求…”说着,窦明珠又摸了摸自己已经显怀的大肚子,满脸都是柔光。
听到妻子这番话,苏明礼更是感动,紧紧的握着窦明珠的手。
一夜好梦,翌日一早,苏明礼就去了三房院子里。
苏明远在户部任职已有几个月,这两日因为六弟高中状元,也被同僚巴结,为苏明礼高兴的同时,也在思量着皇帝会给苏明礼安排个什么样的官职。
“三哥,你是不是要去上朝了?”苏明礼问道。
苏明远应道,“不急,还得一会儿。六郎过来,是有话要跟三哥说。”说着,苏明远摆摆手示意下人摆饭,兄弟两人一起坐到了桌子前。“六郎,陪着三哥一起吃点吧,昨日琼林宴喝了不少酒吧?”
苏明礼点头,开门见山的问道,“三哥,圣上是不是很有可能要把我外放?”
苏明远抬眸,“你都猜到了?”
“如今江南官场混乱,加上很多先帝留下来的问题都堆积在一起,圣上想要解决已经有几年了,今年恩科放榜的新人,是个最好的时机。我苏家虽然进京不久,但是哪个派系都不站,又跟江家关系匪浅…”
苏明远无奈苦笑,“你知道就好。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这外放江南,看起来是个肥差,但是要解决的问题却也不少。并且,若是一个搞不好,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此事,圣上虽有这个想法,但却不会强逼着你去。”
“你可要好好思虑一番,如今明珠…还有窦家那边…你可都打算好了?”苏明远说着又道,“圣上虽不会强逼你,但你若选择不下江南,恐怕这辈子也就只是个京官了…”
苏明礼眼神一变,坚毅的说道,“三哥,我是定然会去的。就算圣上不下旨,我也会请命去江南。那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鱼肉百姓,岂能容之任之?”
“好!不愧是我苏明远的六弟!”苏明远十分激动,拍了拍苏明礼的肩膀说道,“既然六郎你主意已定,那剩下的三哥便能帮则帮。还有窦家那边…”
“昨日,岳父已经跟我谈过此事,我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窦家是支持的。岳父大人甚至还选了自己身边的两名护卫,送给我。只是,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此事要怎么跟明珠说…”
苏明远看向六弟,无奈的表示这种事只能自己开口。
然而,早膳过后,窦夫人就带人上门了,亲自跟窦明珠说了此事。听了母亲的话,窦明珠心里虽然有万般不舍,但是也没表示反对。只是晚间的时候,不顾羞赧,主动…(此处省略5oo字)
一同要下江南的还有江贤,连彤得知这个消息也是万般不舍,但是又不忍心给丈夫拖后腿。她明白丈夫想要为江家二房争脸面的心情,自然也不好开口去劝,只是两人成亲至此,一直还没有孩子让连彤有些不安。
果然,没过几日,朝堂之上皇帝竟然钦点了两人去江南上任,并且暗中给了苏明礼两江巡察使的官职,圣旨玉印一应俱全。江贤作为苏明礼的副手,江家自然也是明里暗里的给配了不少铁卫。
苏二丫更是给两人准备了不少的小瓷瓶,以备急用。
圣旨宣了之后半日,苏锦秋进宫求见,竟然也求圣上要下江南,跟苏明礼还有江贤一起外放。皇帝问了苏锦秋几个问题,深思熟虑之后竟然答应了下来。于是,在晚春的第一场雨之后,三人就悄无声息的从京城出了。
甚至,为了遮掩行程,两家人都没有去送。
窦明珠躲在城外的马车上,看着装扮成商贾的一行车马走远,都哭成了泪人。
六郎说是不让送,可是她又如何能够安心的在家里?若不是有雅儿陪着,恐怕她这会儿早就熬不住了。被苏二丫劝慰了一番,窦明珠破涕为笑,这才露出了笑脸。
自打苏明礼下了江南之后,窦家便经常隔三差五的接窦明珠回娘家小住几日,苏家没有婆婆,秦雪菊更不会多说什么,所以窦明珠的日子过的还算自在。
倒是苏老爷子,总是忍不住长吁短叹。
三儿子调任回京,小儿子高中状元,然后又外放江南,按理说他这个老太爷怎么也是最风光的时候,然而,如今的他和苏老二还是很少能出苏府。便是出去也没啥人能够结识,说话的,天长日久两人也就不喜欢出府了。
周氏生下小儿子之后,一门心思的都扑在儿子身上,对苏老二也不似从前上心。倒是跟几个妯娌都相处的不错,也算是在苏家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