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见他走开,往尕玉山跟前凑了凑,递了根烟后,压低了声音问:“玉山叔,这是道上的?”
尕玉山沉了脸,瞪他:“你爸没教你规矩?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多了容易死!”
年轻人缩了缩脖子,但眼神里明显有些不以为意。
“行了,赶紧走吧,别耽搁了。到了跟我电话。”尕玉山赶着人上车。年轻人朝他摆了摆手后,上了车。
车子刚启动,年轻人就伸手把烟递到了徐时跟前。
徐时看了一眼,道:“我不抽烟。”
年轻人愣了一下后,一边收回手,一边又说道:“我叫阿西木,大哥,你怎么称呼啊?”
“徐时。”
阿西木闻声,又转头看了徐时一眼,接着状似随意地又问道:“来避难的?”
徐时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转头看向他。年轻人的脸上,写满了年轻人才有的那些对这残酷世界不知深浅的天真。
年轻人察觉到了徐时的目光,一转头,目光对个正着,对方平静毫无波澜的目光,却蓦地让他心中一个激灵。
他忽地想起了之前尕玉山那句警告——知道多了容易死。
他猛地就闭紧了嘴巴。
接下去的几个小时车程,阿西木再没多过一句嘴。
下午三点,车子进入陶县,在县城北面一家没有门头小旅馆门前停了车。
“这里住宿不用提供身份证,你在找好落脚点之前,都可以住在这。”阿西木的话让徐时略有些意外,这小子脑子灵活,可这种灵活,再加上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子,却未必是件好事。不过,徐时什么都没说,拿了包就下了车。
下车后,他站在路边没动。阿西木透过车窗看着他,似乎是打算看着他走进那个小旅馆。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后,阿西木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目光,而后驱车离开了这里。徐时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的车子,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才收回。而后,他抬手拦下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坐了进去。
西北的夜,来得格外晚。
九点半,天空还有些微亮。
徐时已经换下了那件从尕玉山那里拿来的羊皮袄子,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推着一个行李箱,走进了县城里唯一一家星级酒店。
入住酒店时很顺利,徐时的身份虽然不是他的,却也不是假的。
到了房间后,徐时洗了个澡。澡刚洗完,先前在前台订的晚餐也送了上来。慢悠悠地吃完没多久,房间门外忽然传来了带着某种特定规律的敲门声。
徐时坐在床边的沙上等了一会,才起身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抱着被子的服务生。
“先生,你要的被子。”服务生边说边往里走:“我帮你换上。”
徐时没拦他,由着他进来后,手一松,门就关上了。
服务生动作很麻利,三两下就把床上的被子换成了他刚带来的,然后带着刚换下的被子,转身就往外走。
徐时看着他开门出去后,才走到床边,目光一扫,床头柜上多了一个东西,是张电话卡。
徐时盯着那张电话卡看了许久,接着,一弯腰,拿起那张电话卡,转身就去了洗手间,扔进了马桶里,按下了冲水键。
看着水流将那张电话卡带走后,他才又重新走回卧室,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了新买的手机,又从那个一直随身带着的小书包底下的隔层里拿出了一张电话卡装进了新手机里。
接着,他打开新手机,拨出了一个早就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才响了两下就被人接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小远,是你吗?”
这许久未曾听见的称呼,让徐时的心头不由得生出些许暖意。垂下的眼睫微微动了动后,他轻轻嗯了一声,道:“文姐,是我。”
“你可终于来电话了,都快急死我了!你现在在哪?没出什么事吧?对了,前段时间我看新闻上说……”文姐的声音戛然而止,默了半响,才又继续,带着些许小心,轻声问道:“新闻上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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