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受用极了,刚刚恼怒地心情忽地缓解了许多,“自然算数。”
想想就觉得无比好笑,陵容勉强忍住上扬的唇角,“王爷节哀。”
只是眼里的笑容显然遮掩不住,雍正看了个正着,不免也笑出声,“那是皇兄该操心的事,本王有何可在意呢?”
也是,他如今装作‘果郡王’而非皇帝,即便是介意也只能当作不介意了。
倒是她大意,险些露出了端倪。
陵容心一紧,借着亲昵的姿势抬眼间,只看到他眼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身影,浓郁和深邃,好像除此以外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一般。。。。。。
好像没引起怀疑?
但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是现了什么,两人似乎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般。。。
她是另有图谋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他是为何迟迟不戳穿自己的伪装呢?
陵容越来越觉得如今的皇帝变得复杂和难懂了。
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和冷沉,陵容以往总能从里面看出藏得极深的冷漠和目空一切,如今却觉得那冷冰冰如陈潭的眼眸里居然染上了几分暖意。
她只有点着灯才能安眠,而他的眼睛有时就像是殿内燃着的烛火。
对视间,眼睑上很快落下一个轻吻,陵容下意识闭了眼,然后感受到小腹之处温热的手掌。
“本王只关心眼前。。。”
雍正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轻易能得到满足的,但此刻相拥着,讨论着后宫这些层出不穷的阴私和腌臜,忽然生出一份莫名的庆幸。
只要她是自己的,只要她腹中的是自己的骨肉,这便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
搂在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陵容轻拍了拍示意他放松,下一刻手背就被攥住,两只手重叠在小腹之前,耳畔落下轻柔地询问。
“难受吗?”
女子有孕之时反应因人而异,雍正近来常读医书,总担心她有什么孕期的反应而难受。
但才一个多月,陵容不觉得有多难受。
挣又挣不开,陵容便只能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他怀里,正好去一去雨雾带来的凉意,同时摇了摇头,“还好。”
“我让人在制孕期呕吐的药丸,日后若是难受便吃一些。。。”
“还让人加了些蜂蜜,所以不必担心苦。”
加了蜂蜜的药丸还有药效。吗?
真是把人当小孩子哄了,再苦的日子她也熬过来了,难道还怕吃不得一点点丹药吗?
只是到底没有把反驳的话说出口。
交叠的手心莫名缱绻,陵容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语气轻轻的,“王爷可别忘了许过的诺言。”
他那日说,‘有一个新的计划,容儿想听吗?’
气氛忽地好似又被拉回了那日的暧昧和针锋相对,她的曲意逢迎几乎要被戳穿,以为二人‘同床异梦’的结盟会就此破裂的时候,在床榻之上抵死缠绵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他说要改变一下计划。
思来想去兄终弟及实在有些荒唐和难以接受,所以还是选择一个‘皇子’继承大统最为名正言顺,最能安抚住天下愤愤的议论。
陵容以为他也看中了四阿哥,却听见他近乎蛊惑的声线,‘养子如何比得上亲生子呢?’
是啊,四阿哥都那么大了,又不是个眼神清明的主,将其扶上皇位等他坐稳位置之后保不齐会要过河拆桥的,而自己这个没多少感情的养母自然约束不了那时的四阿哥。
陵容早有预料,只是碍于局势所以暂且这般考虑。
她其实原计划是想要除掉眼前人的,甚至包括十四王爷,只要没了这两个威胁,四阿哥很有可能登上皇位,而只要四阿哥顺利坐上皇位,自己这个养母坐上了太后,眼前的问题得以解决,日后的事情只待日后再思虑就是。。。
只是计划却被他的抢白打乱了。
她自然知道养子不一定可靠,只是亲生子。。。。。。
她与他之间吗?
她想要杀了他,他却提出要与自己孕育子嗣。
甚至暗示要将他们之间的孩子推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而他最初的计划,是要重回帝位,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
他那样的野心家,年少时从那么多兄弟手中血雨腥风夺来的权势,这般轻易便能许诺出来了吗?
陵容不知该不该信。
也还有旁的顾虑。
她没有温馨的成长环境,只记得父亲宠妾灭妻、只记得母亲哭瞎了的双眼,以及朴素到贫穷的童年。。。。。。
皇帝的从前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养蛊似地挑拨儿子相斗的父皇、偏爱幼子的额娘、虎视眈眈而又水火不容的兄弟。。。
他们都不是被亲情眷顾的人,年少时便不幸运,如今也没能愈合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