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停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前。
蔡逯握紧短刃,蓄势待发。
“滚出来。”
……
巷里跑出一只噙着老鼠的猫,从蔡逯脚边溜走。
蔡逯将短刃塞回鞘,喃喃低语:“不是它。”
他分明看得清楚,那道身影并未离开,仍旧停在巷里的某个角落,陪他玩着这场狩猎游戏。
对方的功夫在他之上。
蔡逯没有打草惊蛇,在黑暗处站了半刻,随后转身离去。
*
转眼进了腊月,北郊园林的营建前前后后都停了下来。
平时店里还能接待些工匠,如今那些工匠回家过年,店里就冷清不少。
空闲时,灵愫常来店里帮谢平拾掇物件、择菜剁肉。
她搂着一筐脆生生的萝卜进了后厨,“晌午熬一锅萝卜汤喝。”
谢平把手往围兜上面抹了抹,接过萝卜筐,“要给蔡衙内留一份吗?”
灵愫添把柴火,“昨日他来店里监工时,我问过一嘴。他说亲戚来家里做客,经常走不开,让我们只管吃自己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谢平低低地“哦”了声,继续切菜熬汤。
灵愫从后厨走出,欣赏起铺里的装潢。
一楼摆着几桌木质家具,墙面地面都平得像一条直线。
二楼竹帘高低错落,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东南角搁着一架调酒桌,后面墙上嵌着调酒用具。绿萝花架旁是半面青瓷柜,屋顶缀着一串庞大的琉璃灯,静静垂落。
修葺店铺这段时间,她出力少,反倒是蔡逯出力最多。
御赐的瓷瓶、走关系要来的名家真迹、亲自淘来的地毯……
在修葺店铺这件事上,蔡逯总能带给她惊喜。
膳后,灵愫捯饬着那堆调酒用具。
谢平则坐在她对面,麻利地择菜。
灵愫蓦地想起谢平还是个举人,劝道:“新年一过,马上就到春闱。我看还是暂时把铺给关了吧,读书要紧。等来年你成了贡士,再开铺也不迟。”
想到此处,她又补充道:“你虽有经商之才,但既然你选择走仕途,就该一路走到底。届时我会再选拔一批新店员……”
“不行!”
谢平高声反驳。
“怎么不行?”
不等谢平回话,她就抢先反问:“你寒窗苦读,难道不是为着金榜题名,混进官场当官?”
谢平忿忿地剥开白菜,“是,但不全是。”
在灵愫的审视下,他终于弯了腰背,把读书人特有的清高都压在了柴米油盐之下。
他不得不承认:“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我总觉只要中举就能挣钱,就能养活且善待自己。现在倒觉得,即便士贵商贱,但经商远比从仕更合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