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苹沉吟道“嗯……这个嘛,我不敢保证。可是我们去找那些不怕罚的师兄师姐不就行了吗?”
林昭华缓缓摇了摇头,道“依我看,这个方法仍是不妥。最好还是要掌门师叔他点头,由他带着我们大家去找那女人报仇,如此方可万无一失。”
他话音刚落,叶苹立刻哼地一声,愤然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要是师叔他同意,我干嘛还要再来找师兄你商量?我知道,在你们眼里,师父他老人家死了就是死了。你们犯不着为了此事去触犯门规或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她心里着急,以致于说话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但见林昭华脸色一沉,粗着嗓子道“小师妹,你真是被师父他老人家骄纵得无法无天了!这就是你同师兄们说话的态度吗?真是岂有此理!”说罢,将身子转向一边。
叶苹同样也是没好气地说道“哼,你别跟我提师父,你们贪生怕死,不敢去找那姓穆的女人报仇,那我就自己去!”说完,转身气冲冲地走了。看着叶苹远去的背影,林昭华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出。若非看在她年纪最小且又是个姑娘家,他非得把她再叫回来好好训斥一番不可。
与林昭华赌气而走后,叶苹一个人回到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而恰巧这几日,苏齐刚好被古长风分派在外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她硬是将自己关了整整五六日,这才重新开门出来。
不过经过这几日,她心中已打定主意,想来还是得要邀上一干师兄师姐一同去向掌门师叔请愿。这样师叔才有可能答应他们去找那姓穆的女人报仇。因她心里还在生林昭华的气,所以她这次就避开了林昭华,另去找了其他十几位师兄师姐共同商议。
谁成想当他们十几个人一起去到古长风所在的客厅,林昭华跟几个弟子恰好也在那儿,好像是在同古长风禀告些什么事情。古长风瞧着叶苹伴着十几个弟子匆匆而来,心中已猜到了几分。林昭华等人退在一旁,叶苹朝他看了一眼,转头便向古长风直言不讳地说出他们一行人此来的用意。说完,其他诸人也都纷纷说了自己心目中的想法。这些个人都是向思明的亲传弟子,所以心同此理,都是认为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古长风眼见这十多个人脸上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下甚是为难,这件事当真是答应也不好不答应也不好。一方面玄天派众弟子心头大恨难以宣泄,另一方面他自己又觉得若要将他掌门师兄的死全都怪罪在那姓穆的女人身上,这不免又有些说不过去。
自上次武林集会以来,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于他。若是依他个人的意思,他当然是认为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此事还都是因为他掌门师兄向思明心中的贪念而起。可是……可是他又不得不顾虑本派中诸弟子的想法,尤其是师兄的亲传弟子。
过了良久,古长风一语不语,不置可否。叶苹有些急了,叫道“师叔,您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我师父他惨遭人杀害,您作为他的亲师弟,难道就不想替他手刃仇人,以告慰师父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吗?”
林昭华道“叶苹,不可对掌门师叔无礼!”叶苹向他看了一眼,神色一如之前,就好像完全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但见古长风冲林昭华摆了摆手,轻叹一声,说道“叶苹,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难道那日你没听见……听见你们师父是因何死在那姓穆的女人手上的吗?”
叶苹道“哼,单凭那女人的一面之词,我才不相信师父他竟会是那样的人。师叔,您跟我们师父相处也有几十年了,难道您宁肯相信几个外人的话也不相信您的亲师兄吗?”
那向思明生前将叶苹看作亲生女儿一般,在她面前展现的自然都是侠肝义胆、为人师表的一面。是以叶苹才会笃定自己师父决不可能如穆秋云口中所说的那样。她刚说罢,其余弟子也都纷纷述道“是啊,掌门师叔,弟子们也绝不相信我们师父竟会是这种人!”
一人继续说道“师叔,咱们暂且先不说那姓穆的女人和那魔教的两个怪人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但就算事实真如他们所说,我们师父当时的确是在追赶那姓方的小子,可这也不能说明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要去抢那小子身上的东西啊!兴许是师父他听到了江湖上的传言,因此想要上前探一探真假,以免更多的武林中人再因此而丧命。这……这也未可知啊!我玄天派乃玄门正宗,匡扶正道、造福武林本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我想,师父他必然是出于好心,却没想被人误会,以致丢了性命。所以这个仇,咱们非报不可!”
当这人话说到一半时,一些弟子不住点头道“对啊对啊,辛师兄(弟)说的这个,咱们怎么没想到呢?倘若师父他真是去追那姓方的小子,那这确实很有可能啊!”
这姓辛的说的当然不无道理,但其实这些,古长风早在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只是,那方少白的母亲高傲自负,那黑白二道也是爽快之人,他们所说实在不像是假话。古长风心里想的是,他师兄当时并不知道那黑白二道乃是魔教的人,若他真的只是出于好心,何以又会对他二人猛下毒手,要杀人灭口?又何以不与他二人分辩,他实则并非要抢方少白身上的包袱?所以,能够解释得通的就是真相当真如那日天下武林中人耳中皆听到的那般了。
可是,即使古长风心中明白,他也无法同眼前众人分说,事情并非像他们猜想的这般,他们师父确实是做了那小人强盗的行径。这……这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面对诸人的疑问,古长风仍是一言不。
众弟子相互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见叶苹向前踏上一步,又道“师叔,我们都已说了这么多,师父的仇您到底同不同意去报还请您给句话。假如您心中有什么顾虑,我们做晚辈的也不敢勉强于您。只要您应允,我和众师兄师姐自会去找那姓穆的女人报仇,不用您亲自动手。虽说我们这些人的武功与那女人比起来简直是有天壤之别,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对我们的教养之恩,我们此生无以为报。所以,即便是死在那女人的手里,我们也心甘情愿,这也算是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了。”
古长风脸色微变,说道“叶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责师叔我吗?”
众人均听得出来,叶苹这几句话略有些负气之意,又见古长风变了脸色,忙道“掌门师叔容禀,小师妹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太过急切想要为我们师父报仇了。”
古长风摆了摆手,道“无妨,让她继续说。”
听得叶苹淡淡地道“师叔说的哪里话?叶苹只是小小一介弟子,岂敢指责掌门师叔您?只不过,在这之前,弟子一再向师叔问起关于给我们师父报仇的事,师叔总是含糊其辞。后来您又跟我说,等选出新任掌门之后,此事再做商议。可如今,您已坐上了这掌门的位置,但对于我们师父的事,您却从未主动提起过。可见,在您的心目中,只有掌门这个称号,而没有我们师父。”
这几句话,她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完,可旁边众人却都一个个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均想小师妹,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这样的话你也敢说?要是触怒了掌门,那可怎么办?还有人不停向叶苹使眼色,可她只当作没看见。
此时,古长风脸上神色更加凝重了些。听得他问道“叶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在你心目中,师叔我竟是这样的人吗?”叶苹仍是淡淡地道“师叔,既然您都可以那样去想我们的师父——您的亲师兄,那叶苹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去想您呢?”
叶苹是过于激愤这才会一再地口不择言,古长风自然明白。可是作为长辈,作为一个门派的当家人,这些个冷嘲热讽、不恭不敬的言语教人如何忍受得了?听得他大喝一声,怒道“叶苹,你放肆!”
众弟子见状,齐刷刷跪下地来,乞求道“掌门师叔息怒,小师妹有口无心,她不是有意要顶撞您的。请您看在她年纪尚幼,又对我们师父一片孝心的份上,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说完向叶苹道“小师妹,你还不快跪下给师叔他老人家磕头赔罪?”只见叶苹直挺挺地站着,脸上一副全然不惧的样子。既不理会师叔古长风动怒的神色,也不理会旁边师兄师姐们的提醒。
虽然叶苹毫不示弱,不过古长风也不欲对她怎么样。过得半晌,他气消了一半后,于是长袖一挥,示意跪着的弟子起身说活。
这时,却听得林昭华身后一名弟子说道“启禀掌门师叔,我派门规中第十三条写有明言,但凡我派教中弟子,若有出言顶撞、藐视掌门者,实属大不敬。情节严重的应立时逐出本派,情节轻微的也应重打三十大板,然后闭门思过两年。这小师妹年纪虽轻,不过派中规矩针对的是所有弟子,未有年长年幼之分,还请掌门师叔禀公处理。”说话之人正是那日推选新掌门时讲话讽刺苏齐的那位姓宋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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