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说白将军。”孟凛耐着性子道:“说说师父你自己,当年师父医术在太医院一骑绝尘,不论是今上还是先帝,都时常召见您去侍候,师父在朝廷已久,恩宠荣华数不胜数,却是一朝避之不及,师父从前逼我还药钱的时候也并非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却不得不离开,既不为财,徒儿斗胆一猜,乃是为了保命。”
“所以师父……”孟凛看着王禁之的脸色变化,“有什么不得不走的理由,逼得你一定要隐姓埋名呢?难道是……”
孟凛笑意收进一字一句里:“知道了些什么宫中人不可外传的秘密。”
此前孟凛向赵永€€求证,白家与宁家皆是知道了齐恂的把柄才招致杀身之祸,而算着当年王禁之离开朝廷的时间,大概也是那个时候,他对朝堂避之不及惹人猜疑,孟凛竟是将其联想到了一起,哪怕是猜测呢?
王禁之年纪已经大了,他往上摸了一把花白的头,离京十几年,曾经一手带大的弟子也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太医,面前治病的儿郎也不像当初花言巧语的少年,他叹声道:“我知道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往事挥之如炬,我不想再多加提及。”
孟凛沉默了些许,又道:“师父,我可是去查过你从前出诊的名册……”
“孟凛。”王禁之稍微厉声打断了他,“你莫要诓我了,从前的名册早就毁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禁之说完了又偏头回想了会儿,他从怀里掏出那方才写的药方递了出去,“这药方你拿着,你也别为难我了。”
孟凛还想开口,却对上了白烬的表情,他竟是对孟凛细微地摇了摇头,孟凛将那药方收了,“也罢,多谢师父诊治。”
他与白烬对视着起身,“师父难以放下心结我自然不应当强求,但这些日子,就还麻烦师父在江家多待些时日,江家绝不亏待,连带往日欠的用药银钱,也自当一并补上。”
王禁之呆坐在原地,他望着孟凛与白烬起身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复杂。
快到门边,白烬忽然回过头,正正就对上了王禁之望过来的视线。
白烬的一丝忧色藏得有些拙略,“孟凛叫您一句师父,我也一向敬重您。”
“王大夫,您可曾想过,我为何也姓白。”
房门“嘎吱”一声闭上,王禁之瞳孔不禁一震,白烬方才说……他也姓白……
难道他是……
作话:
然后孟凛就开始吃药和补身子的生活
第78章干净“但凡不利之人除之而后快。”
岭中山势延绵,崇山峻岭化了雪,就是万顷山林青翠。
静谧的山林忽然有了动静,一声马的嘶鸣划破长空,两三只飞鸟惊起,惊得树叶簌簌作响。
几匹马在林间小道上狂奔,地上满是泥泞,马蹄踏出泥水四处飞溅。
马上的人像是一道灰影,骑在马上飞奔而过,全身几乎被一件灰袍遮盖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目光凛然。
奔在前头那人一手策马,一手拿着刀,风呼啸灌满衣袍,他手里的刀却毫不含糊,手起刀落间,那挡在前头不知为何断裂的树枝立即断成两截。
风呼呼地吹开那人的衣角,一块金色的令牌露了出来,上面刻着个“江”字。
江家养的杀手均着灰衣,正策马追杀着什么人。
而在半里之外,还有一匹马也在狂奔,马上坐的两个人衣着褴褛,前面那人尚且安好,除了脖子上几条血痕尚且没消,凶恶的眼神盯着前方,不顾一切地策着马,后面那人却是全身带着陈年的血迹,尤其手脚脖颈和肩骨处,透着漏出腌€€血肉的乌黑,他仿佛奄奄一息,被条绳索绑在前面那人身上才没能掉下马去。
石七探着后面追杀的动静,又瞥了眼赵永€€的死活,他才刚带着赵永€€从地牢里逃出来,江家养的杀手立即就追了出来。
马蹄一路飞奔,二人正往南朝的地界奔逃而去。
江天一色,江府。
正是黄昏,斜阳照出细长人影,江桓踏及孟凛的院子,院里只有两人。
孟凛眼里进了暖煦般的夕阳,却带了丝寒凉,“没追上吧?”
“你特意放人走,哪有追上去的道理,但是孟凛……”江桓抱肘,又拿胳膊杵了孟凛一下,“放虎归山,你就不怕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