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脉象上来看没什么大的问题。”孟凛拿过笔想写方子,可想想又没动笔,“是药三分毒,倒还用不着用药来调理,常叔这几日注意休息,平日里多喝些水,莫要吃些过于油腻的食物,就是有些担心你膝盖上的旧伤……”
练武之人年纪大了,多少会有些关节上的毛病,吴常垂下手,局促地站起来,“没什么大事,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常叔。”孟凛伸手去拉吴常的衣角,“以后我和白烬,给你养老送终,好不好?”
吴常几乎愕然地看着孟凛,“公子……”
吴常心里仿佛忽然被什么堵上了,但那情绪并不难受,他一生无妻无子,只跟着宁家老爷和小姐在江湖和宅院里盘桓,又听小姐的遗愿跟在了孟凛的身边€€€€他想到这件事做成,他就可以了却他的余生。
可他看着长大的公子说要给他养老送终,就仿佛……他多了一个儿子。
他从前都是不敢如此作想的,他如何能让小姐的孩子成为他的孩子,他只在一声声的“公子”里添上了他仅有的长者的慈悲。
“这是我应该做的。”孟凛声音轻得犹如温言软语,“今日跟白烬见到了秦老将军,秦老将军还,他还不乐意让我给白烬作伴呢,可他不乐意也没法子了,白烬被我拐到了手。”
孟凛说起来觉得有趣,他抬头道:“常叔,你对我恩情又何止比秦裴对白烬的少呢?”
吴常嘴角动了动,他几乎不知所措地原地愣了半天,他才感觉眼里有些涩,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觉得似乎要流出浊泪,他平日开口不离“公子”、“小姐”,可孟凛让他觉得他是他自己。
“好。”吴常开口只又重复了句:“好……”
孟凛轻笑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常叔还是回去休息吧。”
送走了吴常,孟凛呼了口气,他倒觉得舒心,等京城里再了结一件事情,他就可以真的安下心来了。
这时陈玄又敲响了房门。
孟凛心情不错,“进来。”
“公子。”陈玄行了礼,朝孟凛递过来一张纸条,“靠着南朝那边传来的消息。”
听到“南朝”,孟凛表情一肃,有些不大情愿地接了过去,可又想到他之前把赵永€€给孟明枢送了过去,接那纸条时,心里还有些复杂。
孟凛将纸条打开,“他们怎么说?”
陈玄难以启齿道:“说是,南朝的孟明枢,请您回去……”
孟凛刚看清了那纸条上的字迹,立马厌恶地将纸条揉了,“他也有脸跟我说回去?”
陈玄低着头,“是南朝那边派了人过来,特意跟我们的人碰了面,说,说要请四公子回去。”
孟凛的眼睛疏离地往上一挑,“南朝的人背信弃义不讲道义,今后这种屁话,就不要传到我的耳朵里了。”
“是。”陈玄知道公子对南朝的态度,不愿惹他不悦,又行礼退了下去。
孟凛听到关门声,心里还是有些烦躁,他又轻易地被孟明枢牵动了情绪,他把那揉掉的纸团展开,又折成了长条,打开灯罩,直接放在烛火上点燃了边角。
烧纸的味道伴着黑烟,那纸条慢慢化了灰烬,可接着房门忽然又给撞开了,这突然的动静下孟凛的手一抖,差点被烧着了。
“……”孟凛无语地看着进来不敲门的江桓。
江桓进来捂了捂鼻子,“什么味儿?你烧东西呢。”
孟凛拍了拍手,把桌上给收拾了,“你怎么进来又不敲门。”
“我听说今天那个白烬没跟你回来,就没多想。”江桓摸了摸鼻子,“那个,孟凛,我想,想跟你说件事。”
江桓支支吾吾的时候太少见了,孟凛不禁直起身子,他眼神瞟了瞟对面,“小桓过来坐。”
也不知道江桓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江桓直接过去坐下,“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瞒着你比较好。”
“嗯?”孟凛理了理方才的情绪,他故作和善:“有什么事情跟兄长说,我给你分忧。”
江桓撑了下桌子,又直起身来,还是有些犹豫:“我,我先问你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