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最大可能地搞好富强生产大队的养殖事业,父女两个不但竭尽全力,还花光了兜里所有的钱。
包括但不限于苏爱家塞给苏玉清那二十块。
买完车票之后,就剩下一毛钱,只够买俩个馒头的样子。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爷俩就着火车上免费提供的热水,一人吃了个馒头顶着。
那叫一个饥肠辘辘,下车后,苏玉清觉得自己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这话不假。终于到达公社后,她都要忍不住热泪盈眶了。为啥?因为他家好三哥正在火车站等着啊!
一下车,她就看着他呲着大牙冲自己乐。
苏玉清二话不说跑过去:“三哥三哥,你带钱了吗?能不能请我跟爸吃顿饱饭,挺急的。”
苏爱军定睛一瞅,好家伙!
不但妹妹目光灼灼,连老爸的眼神里都充满期待。再一瞧,之前带着说要装鸡雏的筐子都没了。所以这……
老爸和妹妹是不但事儿没办成,还遇见贼偷把钱票跟东西都偷走了?
苏爱军忧心忡忡,又心疼不已,还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让妹妹坐在横梁上,爸爸坐后架子。爷仨一辆自行车,赶紧往公社唯一一家国营饭店骑。
进屋就给俩人一人要了一碗肉丝面,看两人唏哩呼噜吃到头也不抬。
小伙子心中某些猜测就更加笃定了。连说慢点吃,慢点吃,不够还有呢。不管咋着,只要人平安回来了就比啥都强。
唏哩呼噜吃了一整碗面,连汤都喝到丁点不剩。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的苏玉清:“三哥,你好像误会了。我跟爸此行可顺利,乎预料的顺利。”
就因为太顺了,能买到的数量比预计的多出太多太多。
所以才让她们的钱钱见底,有了现在窘迫。
哈?
苏爱军愣,有点云里雾里。但国营饭店人多眼杂的,他也不好细问。只能按着妹妹要求,又骑自行车往前头约定好的地点去接鸡雏跟成鸡。
整整二百只鸡雏装了两个大片筐,十二只大鸡也占了整整一大笼子。
爷仨生等到夜深人静,才分好几次一点点的运回家的。就怕走漏了风声,再被毛有余那家伙给搅和了。
从他们第一次运鸡雏回来开始,苏玉柔就被惊醒。
还穿了衣服起身,乖巧帮忙。一如以前一样细致又利落,看苏玉清父女两个风尘仆仆的。还主动烧了热水,方便她们忙活完之后洗澡。
见苏玉清意外,苏爱军还笑着夸奖:“这几天二嫂子害喜严重,妈又照顾她又放心不下她那黑白花猪。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都是玉柔忙活着。”
苏满仓听了也点头:“玉柔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心里特别有活。这些年,可为家里分担不少。”
苏玉柔娇俏摆手:“看我大爷说的,庄稼院姑娘哪个不干活呀?也就是大娘疼我跟姐,想让我们多在娘家过几天舒坦日子。”
那满脸孺慕亲近,不带一丝一毫假装的样儿,竟是比苏玉清这个亲闺女也不差分毫。
让苏玉清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前世种种都是自己的一场迷离梦境。这么乖巧可人的小堂妹,怎么能为了个八字没一撇的婚事,而把朝夕相处了十余年的亲人都一个个送上绝境呢?
于是,在大爷慈侄女孝的无限和谐中,她悠悠地插了句:“这些日子忙来忙去的都忘问了,玉柔啊,你给大哥大嫂去信了么?”
瞬间,笑容就凝滞在苏玉柔脸上。
苏玉清清晰看见她眼底迅闪过一丝阴霾与愤恨,接着豆大的泪珠就滑落眼眶:“没,没有。本来我是想着写信让大哥大嫂帮着证明一下,好歹挽回些名声。”
“可那天之后,杭沛德也高烧不退。反反复复了好几天,连工都没上。不但不积极参加劳动,还团结了几个知青往大队要说法,要求换活计。不然就往公社、县里、市里地反应。往知青办告,说大爷以权谋私,为私怨而迁怒全体知青,故意磋磨人……”
呜呜呜,苏玉柔痛哭。满脸的委屈又隐忍,还有那么点为了保护自家大爷名声而不惜牺牲一切的大无畏。
顿时让苏爱军万般心疼,恨不得撸胳膊挽袖子,当场就冲去知青点给杭缺德一个狠的。
苏玉清手疾眼快地拦住人:“亲哥啊,求你了。消停点吧,咱们是要解决矛盾,而不是激化矛盾,更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