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其他人都垂頭站著,一時間無人言語,靜寂異常。
趙淵坐在輪椅上,指尖擱在扶手,一下一下輕輕的敲著。
這樣清脆又緩慢的聲音,卻叫眾人的心都緩緩揪了起來。
夜色長長,喬鳶飛雙腿站的有些僵硬,她百無聊賴的歪了下身子換腳。趙淵立刻敏銳察覺,抬眸看了過去。
兩人四目相對,見趙淵神情嚴肅,喬鳶飛忙把嘴角壓下去,也讓自己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趙淵盯著她,直到喬鳶飛垂下頭,他才收回了視線。
譚暉很快被帶了過來,只是精神恍恍惚惚的,看著不大正常。
等他被架到火光下,趙淵看到他光不溜秋的腦袋,瞬間就明白譚暉這種恍惚是從何而來。
微妙的沉默過後,趙淵緩緩開口:「譚大公子,亥時三刻你在哪裡?」
譚暉抬起頭看向趙淵,愣了一會才猛的指向喬鳶飛答非所問道:「她……她剃了我的頭髮,世子為我做主,為我做主啊!」
看譚暉連滾帶爬的過來拽住趙淵衣擺,身邊捕快忙上前把他拽開。
趙淵面不改色的問:「剃頭一事暫且不提,你院中僕役盡死,發生這種事譚大公子難道不過問一下嗎?」
譚暉也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癱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說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趙淵看他神經不大對,索性也不問了,只對譚侍郎說:「本官要將他們都帶走查問。」
譚侍郎叫人把譚暉扶起來,走到趙淵身前壓低聲音說:「世子,本官府上發生這麼大事,本官難辭其咎。只是若將眾人都捉到大理寺去,到底是不好聽。」
他唉聲嘆氣半晌,趙淵便明白這是要緩和態度打感情牌了。
同在朝為官,趙淵倒也不願真與其針鋒相對,便也跟著嘆氣道:「這件事,本官肯定是要上報的,不過最終怎麼處理,也可聽聽譚大人的想法。」
譚侍郎臉色稍霽,緩緩開口:「數十條人命,的確不可能是府中人所為,大抵如同世子所說,有外賊闖入了府中。」
趙淵瞬間明白,譚侍郎這是要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不置可否的點了頭:「那侍郎什麼打算?」
第1oo章民女能否跟著世子一同離開?
譚侍郎沉吟半晌,扭頭看了眼譚老太太。
老太太輕輕點了頭,譚侍郎這才收回視線說道:「兇手一事就交給世子了,此事我們毫無異議,只是不要透露出去便好。」
他才被聖人斥責沒多久,這思過一事還沒結束,若再惹出事端,豈不有礙他的仕途?
而且趙淵此人心思頗深又得聖寵,與其得罪他,倒不如給他賣個好。
不過一些賤奴而已,死了就死了,犯不上追根究底。
譚侍郎都這麼說了,趙淵自是不會再抓著不放。他使了眼色叫捕快們退下,然後道:「屍體我們帶走,這案子五日內定會給譚大人一個交代。」
譚侍郎露出淺淺笑容,點頭道:「好,有勞世子。」
事情了結,趙淵不再磨蹭,轉身便要走。
不料喬鳶飛柔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世子,可否為民女也主持下公道?」
趙淵一頓,抓著扶手的指尖緊了緊,才回過頭來問:「哦?什麼公道?」
喬鳶飛走到人前,紅了眼睛看著趙淵說:「譚大公子兩次被人剃了頭,兩次都認定是我做的。可我不知,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做得了這種事?譚大公子又為何數次將髒水潑到我的頭上?今日世子恰好也在,不如徹查此案給民女還一個公道。」
聽了喬鳶飛這話,趙淵還沒開口,譚侍郎就先沉著臉道:「喬姑娘,這是府中私事,怎好麻煩世子?」
喬鳶飛卻說:「若真要當做私事處置,那接下來便是你們譚家人的一言堂了。世子一走,我喬鳶飛被殺被剮還不是你們說了算?到那時,我又找誰說理去?」
說到此處,喬鳶飛撲通一聲跪下,看著趙淵言辭懇切道:「世子,剃頭一事真不是我做的,請您相信我。」
她漂亮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可神色卻是明亮清澈的。
就這樣看著趙淵時,叫趙淵都沉默下來。
「……」
他自然清楚上次剃頭非喬鳶飛所為,但這次……還真不一定。
趙淵輕咳一聲,看向譚侍郎為難道:「譚大人,按理說這是你家私事,本官的確不能插手。不過這喬姑娘所言也有道理,她一個弱女子怎能剃得了譚大公子的頭髮呢?」
趙淵齒間咬重了「弱女子」三字,臉上卻帶著真誠的不解。
王氏一聽這話,差點就憋出一句,她連永亭侯都能殺掉,剃個頭髮又有何難?
但到底吃一塹長一智,王氏最終也沒說出口。
譚侍郎也含糊道:「此事也非我們冤枉喬姑娘,是暉兒親口所言,他豈能騙我們?」
趙淵聽到這話,不偏不倚的溫和開口:「大人信任自己兒子,倒也無可厚非!不過大理寺斷案,向來不聽一言之詞。若無確鑿證據,這件事的確不能直接斷定為喬姑娘所為。還有,本官實在好奇,譚大公子與喬姑娘之間有什麼恩怨,怎能每次事發大公子都能怪到喬姑娘頭上去?」
譚侍郎不說話了,臉色卻不好看。
他總不能說自己兒子覬覦對方美色,卻反被對方擺了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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