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惠的脸立时垮了下去。
曲思江在一边嘎嘎乐:“我早说了,他一回来准会查你。”
祖宗就是管天管地的性子,大家伙早习惯了。
卫盛炎抱胸站一边,问侯盛元:“你师弟呢?”
侯盛元臭着脸:“人没事,和他在外头认识的朋友跑别处玩去了。”
卫盛炎一笑,上前揽住他:“你们都没事就行了,走吧,进屋吃饭,饭菜已经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都说在家千日好,秦追也这么觉得,他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在外有诸多不便,别的不说,外头的茅厕就没家里的马桶好。
吃完饭洗完澡,秦追散着长发,抱着狗在床上滚来滚去:“毛毛,砣砣,这阵子想我不想?我可想你们了,小胖子,毛毛,你肚子怎么圆了?”
秦追立时坐起,给毛毛做了检查,发现他的狗居然揣崽了!罪魁祸首不是别狗,正是砣砣!院子里没别的男狗!
“虽然你们俩没血缘关系,我也知道你俩早就勾搭上了,可是这么多年不见你们有崽,我还以为你们之中有谁不育的。”
秦追惆怅万千,那种孩子长大的感触让上线找他玩的菲尼克斯都懵了,这弦的另一端传来的情绪酸涩咸甜,怎么就那么复杂呢?
“菲尔,我要做外公了。”
菲尼克斯虎躯一震:“什么!”
这话怎么说得他好像错过了几十年的剧情!
托秦追的福,在北半球开启炎热的七月,通感六人组的注意力都到了毛毛到底揣了几个崽,生几个男狗几个女狗的事上,见面都要问一句“毛毛今天怎么样了?”
尤其是罗恩,这个有哮喘的毛绒绒爱好者全靠小伙伴通感,才能近距离接触猫狗,对毛毛惦记不已。
然后到了八月,郎善佑来和秦追报喜:“寅哥儿L,你又要做哥哥了,高兴不?”
龙更实怀孕了。
秦追年忙道:“恭喜,她现在爱吃酸的还是辣的?我上隔壁给三婶抱几坛子泡菜去。”
这可真是大喜,新生的喜悦冲淡了秦追心里对时局动荡的忧虑,到底他现在只是个小老百姓,那些大事也不会找上个九岁的孩子,不如先照顾好身边的亲友们。
然后到了八月,秦追就忙碌了起来。
因为申城丝厂的女工们罢工了,一般这样的事总会有点暴力事件伴随,受伤的女工被送到了济德堂,秦追处理外伤厉害,就一直在那边帮忙。
秦追给手消毒,然后往伤患嘴里塞药:“知惠,拿线过来,这个病人的伤口要缝,不然血再流下去要死人了。”
知惠回头喊道:“哥,我这边也在缝人!”
这时郎善贤的儿L子,秦追才四岁的堂弟郎迎端着材料过来:“大哥,针线在这。”
“好弟弟,多谢你了。”秦追夸了一
句,手头立时忙活起来,“忍着点,会很疼。”
被缝的女工惨叫一声,被周边的同伴摁住。
秦追又说了一句“忍着点”,手上动作极快,这时候拖拖拉拉才会让人疼得更久。
好不容易忙到晚上,秦追满身是伤患的血,和秦追一起坐在通到后院的门槛上,知惠本来是过来做护士的,谁知到后来也成了救人的主力,如今靠着秦追,才低头呜咽哭出声。
小姑娘把眼泪抹秦追衣服上:“哥,好多血,我方才一直在忙,现在才想起来怕。”
秦追给她手帕,温声安慰着:“可是没有人死,所有人我们都救下了,知惠,你很不了不起,还有,鼻涕不许擦我身上。”
知惠的哭声卡了一下,随即继续哼哧哼哧地哭,越发像个小猪。
秦追好笑,拍着她的后背,两兄妹一起看月亮。
露娜在这个时候爬上线,语速极快地问:“寅寅,你有空吗?我这儿L有个人要你看一下。”
秦追:“怎么了?”
露娜面露窘迫:“那什么,我不是和爸爸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社交吗?在街头打了场群架,有个路过的男孩子发现我一个女孩子混在里面,居然还跑过救我,结果我没事,他被人打晕了。”
秦追哦了一声,沿着露娜的弦来到正在白天的阿根廷首都巴勒莫区,给那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做检查,先是掐穴位把人掐醒,然后做了几个测试。
“意识清醒,也没有恶心想吐,脑子应该没事,就是这儿L要肿几天。”秦追摁了下伤处,少年痛叫一声。
秦追笑起来,起身:“肿得不厉害,小伙子,谢谢你这次的勇敢啦。”
他这是谢谢小伙救他的好姐妹露娜,虽然露娜的龙蛇拳打得不比格里沙差,根本不需要对方救。
豪尔赫抬头,看到露娜那典型的梅斯蒂索人(欧美与印加混血)的面孔,女孩年岁不大,棕发棕眼,小麦肤色,五官立体,有股南美山脊河流汇聚之处的野性与生机。
这种漂亮是热情的,亲切的,是让人灵感迸发的,文学少年豪尔赫的脑海里顿时划过许多故事的开端。
露娜拍拍手,却干脆离开,因为她还要去酒馆里找爸爸呢。
露娜、知惠、秦追都没想起要问对方的名字,因而秦追也就不知道自己仿佛集邮般的通感人生中又多了一位大文豪的名字。
他只是回到药堂的一楼,这儿L被改造成了病人休息的病房,秦追就在门口坐在,时刻注意着那些伤势重到要留在这观察的女工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