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把身体调养得再好,让宫那个太妃认清皇帝属于锦王府,而不属于宫中,说不得她日后也能得到佛爷般的尊荣呢。
老福晋道:“焦河波和恪贝勒一口咬定,索格格是血虚,谁知道按血虚的法子治到生产,索格格却瘫了,郎追,你去瞧瞧,这可怜的孩子到底是什么病?”
秦追应道:“嗻。”
众名医就见一小小孩童走出竹帘,面如白瓷,双眼似白水银盛黑水银,清瘦端丽,留发,衣素淡,显然身处孝中。
有脑瓜子灵活的,听到这男孩姓郎时便已隐约猜出他的身份,如今看他身上的孝,甚至连他是济和堂那一脉的传人都猜了出来。
有人道:这个小的却有分气,在这要紧的关头,还回京救人。
秦追上前为索格格诊脉,又看了她的面容:“舌红,苔少,脉弦数滑。”
左侧面瘫,上肢和下|肢的肌力只有3级,即可以微微抬高,但不能起身走动,更别提跳跃和奔跑了。
血压比想象得好,收缩压130左右,舒张压80多,有女性在妊娠时会出现孕期高血压,生产时疼痛刺激、激素变化血压会继续升高,生完会好一。
根据秦追的诊断,索格格的孕期高血压并不严重,起码克莱尔那么让他惊肉跳的,可她却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可见焦河波和恪贝勒对她动手时,根不在乎她的死活。
如果她有生下小阿哥的话,索格格能不能活下来还好说,但听闻她的孩子体弱,恐怕也是焦河波乱用药危害母体健康,影响了胎儿发育。
秦追问道:“饮水吃饭会呛吗?”
索格格躺,面色苍白麻木,闻言含糊回道:“偶尔……会。”
秦追的目光和她的目光对上,索格格看和秦追读高三时认识的学们差不多大,双眼清澈动人,鼻梁很挺,若是能起身梳洗打扮一番,想来会是个很美的姑娘。
索格格却只觉得稀奇,为她居然在一个小孩子眼中看到悲悯,她好笑地想,这娃娃瞧竟像个小菩萨。
秦追回身,对帘后的老福晋道:“索格格的确是孕期阳亢导致的中风偏瘫,而非血虚。”
老福晋颔首:“继续,让其他人也来诊。”
一个个太医上前诊断,又一个个退下,每个人都说,是阳亢。
在这一群行聚的地方,谁又敢睁眼说瞎话,讲出错误的诊断结果呢?难不成为了讨好个恪贝勒、焦河波,就要拂皇帝
()祖母的面子,往后也不想在京城药行混了?
诊断结束,索格格确为阳亢,此郎善贤一家下狱是冤案。
老福晋嗤笑一声,随即挥手:“来人啊!把这事上报摄政王,告诉他宗室出了个狼狗肺的东,太医院出了个害人性命的庸医!再命顺天府对此事细细的查,福晋今日便学包青天,断断这惨案。”
说罢,她又走出帘子,对索格格道:“好孩子,你莫怕,安回你的娘家去,福晋定给你一个说法。”
锦王便是摄政王,他显然是早就和母亲说好了,而下旨极快,令夺取恪贝勒爵位,转给他的胞弟弟,又令人彻查太医院,使锦王府一脉在宫中势力越盛,至少在太医院这块地方,能压过宫中太妃,更好地抚育他们王府出去的小皇帝。
与此时,顺天府查案,也不会是查案,他们的目标是查抄焦河波一家,顺藤摸瓜,把安平堂积累数代的家财也抄到手,使锦王府从其中获利。
对这京中权贵来说,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他们就随时能张开獠牙,满欢地去噬咬下头牲畜的血肉,除非那牲畜是另一个权贵的奴,他们会看到阶级权贵的颜面上放牲畜一马。
秦追至始至终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他给老福晋看到了利益,又给了她动手的理由,接,这贪婪成性的权贵就会自己行动起来。
秦追说锦王府妖魔鬼怪多是他发自内的感想,在这要看到人还挺难的。
他走出锦王府,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铁画银钩的匾额。
这种地方非要等成为博物馆了,能闻见人气。
一位有顶戴的太医叫住他:“前面可是郎善彦,郎太医家的孩子?”
秦追回身,微微一礼:“请问您是?”
那太医笑道:“我是周海,以往与您父亲认识。”
又有个大夫围过来:“是哩,郎太医医术超凡脱俗,如今见郎追贤侄也医术不凡,小小年纪便能说动老福晋,为索格格看诊,给家中两位叔叔翻案,真是少年英雄。”
“贤侄若哪日有空,不如到我家中一叙,便是郎太医走了,咱们两家的关系也不用断了啊。”
秦追被围恭维,若是换了真的七岁孩子,只怕早已中飘飘然,被捧得以为他们真是亲近的长辈了。
但秦追不是真的小孩,他看这人,微微点头:“郎追多谢各位的好意,只是郎追性子腼腆,礼仪稀疏,贸然登门只怕冒昧。”
周海道:“怎么会冒犯呢?咱们两家情谊长而远,从曲老爷子那一辈起,大家就都是认识了。”
秦追笑了一下:“恕我直言,在家父去世,于京中停灵那七日,除二叔三叔,无一人到家父灵前说句哀悼的话,可见这情谊虽长,却浅了,所以我上门拜访,是不折不扣的冒昧。”
“各位,郎追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言罢,秦追不管这个中年难堪的脸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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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牢之中,郎善贤和郎善佑都过得不太好。
郎
善贤自进来后就不断受罪,为了逼他说出家中秘方,狱卒差点把他打残。
郎善佑好一,抱半岁的小侄儿缩在角落,每回他哥一挨打,他就怕得哆嗦,怀中的侄儿就哭,嫩嫩的嗓子都哭哑了。
这阵子,他们吃喝拉撒都在牢中稻草上,有洗漱条件,吃得食物更是糟烂,郎善佑肠胃不适,还拉了两次肚子,如今两兄弟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怀的婴儿也面色蜡黄,气息微弱许多。
郎善佑趴,拉他哥的手腕,苦笑:“哥,你今儿脉搏又比昨日弱了,我事稀松,都知道你再这么下去要死了,那人说要流放我们哥俩,际上是不打算让我们活到宁古塔啊。”
郎善贤躺,目光直直看天花板,喃喃:“这世道,怎么这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