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拿着钢笔写方子,头也不抬:“你再嚷,我就把药方扔地上,然后打断米麦克的手脚,让你自己跪着去捡。”
侯盛元震撼道:“这么狠?”
秦追补充:“我还会一边扔一边说,嗟,来拾。”
柳如珑不知道先前武馆里发生了什么事,好心劝道:“寅哥儿,差不多得了,你好歹也是个大夫,就算那洋人臭了点,你也别侮辱人家,到底你身上还背着济和堂传人的牌子,顾及点形象吧。”
秦追噘嘴:“所以我还是给他开方了么。”
等约翰滚蛋后,秦追面容一整,和侯盛元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卫盛炎心中升起戒备,这两人要干嘛?
侯盛元上前几步:“师兄。”()
卫盛炎眯起眼打量他,防备道: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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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盛元神情一肃,关切地问道:“伯母的身子可还好?她的面痛可好些了?”
卫盛炎一怔:“母亲她、她还是痛,近一年还严重了些,已经疼得不能以手触面,吃东西也不能吃硬的,只能喝粥。”
多年以前,卫盛炎的父亲去世,他的母亲悲痛多日,便有了面痛的毛病,发作时右脸如刀割,卫盛炎为母亲请医问药,只是效果不大。
侯盛元在摘完胆、休养期间就和秦追说过这个事,问秦追能不能帮忙治一治。
秦追当时回道:“我得看到病人了才能确定是什么病,该怎么治。”
侯盛元这才决心领秦追到申城来。
他指着秦追,对卫盛炎道:“师兄,我可不光是来找你玩的,伯母那么好的人,我不忍心她被病痛折磨,所以特意把这个御医后人给你拉了过来,让他给伯母看看吧。”
听到这些话,卫盛炎先是发怔,随即声音柔和了些:“难为你一直惦记母亲,不枉她往日那么疼你,罢了,先前师兄也有不对,不该一见面就凶你,待我先去菜市场花雕酒和肥肉,我还记着你喜欢用酱卤了肥肉再加酒一起煮着吃,吃完午饭,我把武馆里众人的功课安排好,再带你回家,在申城这段时日,你就尽管住师兄这吧。”
听到他的话,侯盛元的口水差点掉地上,可察觉到秦追冷飕飕的目光,他的脸一下子垮了,只能满怀遗憾道:“师兄,我、我吃不了。”
卫盛炎意外:“嗯?你改口味了?”
秦追在一旁凉凉道:“他的胆结石太严重,只好找洋大夫摘除胆囊,胆是人体消化肥肉的重要器官,师傅现在已经没有吃肥肉的能力了,吃了就会拉肚子。”
在南下的路上,侯盛元不信邪,偷偷去买了红烧肉吃,结果相当惨烈。
他在茅厕蹲了一天一夜,差点掉坑里,秦追得用夹子夹着鼻子,才能用艾灸给他治病。
卫盛炎就听明白了一件事:“师弟的胆没了?”
侯盛元立即怒目圆睁,做了个白鹤亮翅的动作:“我身上的胆虽没了,心里的胆永在!”
最后大家中午吃了花雕酒炖鸡,卫盛炎做了一大锅鸡,又开了鸡血青菜汤,烧了个荷包蛋丝瓜,清蒸了松江鲈鱼,还有一大盘生煎包。
卫盛炎的厨艺是真的好,不怪侯盛元一直惦记他做的菜,一路从京城念到了申城。
秦追将鸡胸肉夹给侯盛元。
侯盛元见曲思江握着他师傅给的鸡腿啃的喷喷香,自己只能抱着一碗蔬菜和干巴巴的鸡胸,啃得生无可恋。
武馆伙食总是不差,毕竟练武的不能不吃肉,卫盛炎的三个弟子李升龙、匡豹、曲思江也陪坐在桌边,恰好大家都是练武的,胃口没差的,个个吃饭如风卷残云,嘴一张,一个杂粮窝头下去了,嘴再一张,一碗二米饭没了,嘴再一张,三个生煎包没了。
就连守孝的秦追都就
()着甜甜的荷包蛋丝瓜、鸡血青菜汤,干下去一大碗饭、三个窝头。
曲思江一边往嗓子眼里倒饭,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秦追,见这孩子白白嫩嫩,一双透亮的丹凤眼,戴着小帽,可爱得紧。
他默默夹了个鸡腿要放秦追碗里。
秦追避了避:“守孝呢,不吃肉。”侯盛元给他盛青菜汤时都会把里面的鸡血撇开。
曲思江哦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问:“你姓秦,这是汉姓吧,我听说姓郎的多是满人。”
秦追淡定道:“是啊,我妈妈是汉人,我爸是满人。”
满人在许多反清人士眼里,素有鞑子的别称,而民间武学里头,有不少出名的都参加过反清活动。
但秦追也不觉得自己的血统有什么可耻的地方,济和堂的当家郎善彦就是满人,秦追是他儿子,没什么不能认的。
侯盛元笑了一下:“这孩子可怜,他爹给太后看过病,去年太后不是没了么,赐死了好几个太医,他爹就是其中之一。”
这话隐藏的意思是,秦追家和鞑子的头头有仇,和咱们是一道的,别嫌弃他。
饭桌上的大家都听懂了,可大家面面相觑,都没为了秦追的血统鄙视他的意思。
毕竟……桌子上还有一个满人呢。
曲思江笑了一下:“我家老姓是扣霍勒氏,秦师弟可认得这个姓?”
秦追面露惊讶,将曲思江打量了一番,咽下口中米饭:“这位师兄,老家可是住精奇里江那边?”
曲思江缓缓摇头,认真道:“我爹以前是跟着族叔,也就是济和堂前任当家学医,算来,我阿玛,应当是你阿玛的堂兄弟,他曾为戊戌里变法的人杰看病,事发后被下了大狱,没了,是你阿玛给了我额娘一笔银子,让我们逃到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