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沙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里面装满了四季衣物,奥尔加刻意做大一些,能让他穿许久,鞋子也是新做的,他怀里抱着书本,和提着被褥的奥尔加女士从格鲁吉亚的第比利斯坐火车前往索契。
一路上火车头喷着烟雾,车轮咕噜咕噜,格里沙靠着窗,有时会在路边看到折断的尸体。
那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工人,在绝望之时选择了卧轨。
奥尔加第一次看到那些尸体时轻呼:“上帝啊。”
她温暖的手掌盖住格里沙的眼睛,下巴抵着格里沙的头顶,轻声祈祷着,愿那些可怜人死后得到宁静。
火车到站时,阿尔乔姆上尉亲自来接他们,他是个身材宽大结实的男人,和达利亚一样三十岁不到,有张很严肃的脸,见面时却主动接过格里沙的行李。
“只有这些?”
格里沙仰着头回道:“是的,上尉先生。”
“叫我乔马叔叔就可以了。”
阿尔乔姆上尉揉了揉格里沙的头,叫了一辆马车让格里沙母子乘坐,他自己骑马,带着他们回了住所。
他住在巴托法尔大街181号,那栋临街的三层小楼是他父亲那一辈留给他的财产,听达利亚说,阿尔乔姆上尉是一名男爵的小儿子。
上尉夫人卓娅接待了他们,她曾是一名芭蕾舞者,四肢与脖颈修长,像一只苍白的天鹅,看起来寡言少语,没什么表情,却为客人
们倒了热热的茶水,送上蜂蜜蛋糕,将餐叉强硬地塞格里沙手里。
“知道格里戈里要来,我提前将房间收拾好了,欢迎你们,欢迎你,格里戈里。”
奥尔加上前与她寒暄,格里沙坐在沙上,打量着窗边深红的天鹅绒窗帘,那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的图案,却依然透着富贵。
大山来的孩子有些别扭。
格里沙其实是个见过世面的孩子,在场的大人没有谁像他一样小小年纪就看过了亚洲、欧洲、北美、南美的风景,可当他身处富裕人家的寓所中,依然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不是不认识天鹅绒和印度产的羊毛地毯,但是一想到等妈妈离开,他就要独自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了,格里沙便不舒服。
直到秦追那边的弦苏醒,格里沙立刻连了上去,他感到[shu]悉的火车震动,闻到浅淡药香,立刻觉得自己从容自在起来。
秦追看着他所处的环境:“你到了?”
格里沙微微点头:“嗯。”
秦追:“上尉和他的妻子人好吗?”
格里沙又点头,他举了举吃到一半的蛋糕。
秦追:“能把味觉屏蔽一下吗?这个蛋糕给我的感觉就是放完蜂蜜以后又放了好几斤糖,好齁啊。”
格里沙:“嗯。”
巴托法尔大街181号的一楼是客厅、厨房、厕所、客卧。
二楼是一间主卧,两间次卧,一间书房。
三楼是库房,他们还有地下室。
卓娅为格里沙收拾的便是二楼次卧,窗户正对着大街,视野和光线都很好,有已经铺好的小床,连衣柜和书桌都擦得一尘不染,可见这个家庭对格里沙是欢迎的。
秦追参观了格里沙未来几年住的地方,不由得为他感到高兴:“这儿看起来不错。”
分别时,奥尔加拉着格里沙的手,偷偷塞给他1oo卢布,这是[jiao]完格里沙的学费后,家里能拿出来的所有活钱,这个时代的工人一年也只能赚187卢布。
奥尔加小声叮嘱着:“如果想家了,或者有人对你不好,就买火车票回家来,妈妈和舅舅永远爱你,格里沙,在这里你要照顾好自己,也要好好学习,不许学坏,不能[chou]烟和喝酒。”
格里沙很舍不得她:“妈妈,我会好好的,还会一直思念你和舅舅,还有[bo][bo],小马,我们的羊。”
奥尔加抱住他:“我的宝贝,等学校放假了,你就回家来吧,妈妈还没和你分开,就已经开始思念你了。”
她在格里沙的耳边请求着:“寅寅奇卡,你帮我看着格里沙,好吗?”
然后奥尔加便感到格里沙的左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安心地笑起来。
“愿主保佑你们,我的孩子们。”
她在格里沙的胸[kou]画了十字,再次与他拥抱。
格里沙开启了新生活,远在瑞士的罗恩也得到了好消息,那就是米列娃女士通过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数学系考试,拿到了毕业证。
她有了学历,她可以工作了!
米列娃欣喜若狂,拿着闵可夫斯基的介绍信,去他麾下的物理研究所做了一名研究员,从此以后每年能拿到3ooo瑞士法郎的薪水,她的尊严回来了!
她和爱因斯坦离了婚,许是有了工作,米列娃看起来洒脱许多。
“阿尔伯特爱上了他的表姐,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就这样吧,罗尼,我的宝贝,若是没有你的陪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米列娃抱着罗尼亲了两[kou],眼中流露着真挚的疼爱:“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罗恩摸摸脸,很想请米列娃换个报答他的方式,起码不要每天晚上都来帮他和希娃补数学课,又觉得不好说出[kou]。
米列娃给罗恩补课没要任何报酬,只是希望黑妈妈白天帮她带带孩子,她的长子汉斯已经开始上小学了,小儿子爱德华却只是个婴儿,如果罗恩拒绝她这个家教,米列娃就又要苦恼该上哪找可靠的人照顾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