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袭来。很快,最前方的那排,除了那几个拿同伴的尸体当挡箭牌的小兵外,其余众人都成了炮灰,全部倒下。
后面上来的南岳士卒见状,纷纷有样学样,冒着箭雨从地上捡起同伴的尸体来为自己挡箭。
“哥哥,我还没死!你放我下来……”一个年轻的小兵惊慌之下,竟把一个还未死透的同伴给捡了起来。
那人并未被射中要害,此刻口中虽有鲜血涌出,却还能说话。
“老哥,对不住了!你反正也活不了了,不如救我一命。你叫啥,若我这次能活下来,过年过节我一定给你敬酒烧纸!”
“王……王五……”
“嗖!”王五的话还未说完,一支箭矢便急射过来,射穿了王五的咽喉。
王五身后的小兵二狗被吓的一哆嗦,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王……王老哥,你还活着么?”
没有人回应他。
王五的身高比二狗这个小少年要高出一个头。此刻王五的尸体上,被利箭射穿的地方有血液慢慢往下流。
“滴答……滴答……”在这锣鼓喧天的战场上,二狗竟奇迹般地听见了王五血液落下的声音。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这个小少年的脸上,和着他的眼泪一起往下流,在那张被战场灰尘糊满了的稚嫩的脸庞上留下一道道沟壑。
这个不知是从哪里被抓来的小少年此刻心中满是恐惧,不明白为何阿父阿母阿兄们口中的那个,可以庇护他们这些赤羽贱民的祝琰将军,为何要用这样可怕的箭矢来射杀他们这些赤羽遗民。
二狗的阿翁一家原是在赤羽国灭后,被南岳人抓回汝南城当奴隶的赤羽平民。二狗的阿父作为奴隶的儿子,自然也是奴隶。
后来有一天,二狗的阿父在全家被主人杀光之后,怒而杀了主人,连夜找机会逃了出去。
南岳为了震慑赤羽遗民,律法对赤羽逃奴极为严苛。对待像二狗阿父这样敢杀主的逃奴,更是不用说,一经现,抓到后就会立刻斩杀。
二狗的阿父走投无路。在听说那位祝琰将军治下之地中,赤羽遗民可以不用当贱民后,脑子一热便想去投奔赤羽军。
可惜南岳与赤羽军交界的地方早已被南岳边军封锁,像二狗阿父这样的普通低等神族根本无法越过边界。没办法,二狗阿父只能悻悻离开。
后来,二狗的阿父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小山村落了脚,隐姓埋名后找了一个同为赤羽贱民的女人成婚生子。
这家人原本生活也还过的下去。直到有一天,南岳的税吏现了这个小山村,开始给他们派重税、重赋以及数不完的徭役。
可这并不算完。随着南岳边军与赤羽军之间越来越频繁的战事,二狗的阿父、阿兄们接连被抓了壮丁,送去战场上当了炮灰。
再后来,二狗的阿母、阿姊们也被南岳的税吏以他家交不出税赋为由,拉去军中充了军妓。
二狗全家都死绝了,除了他这个被阿母藏在地窖中未被现的小童子,无一生还。
这个小童子还记得幼时阿父常说的祝琰将军,他也曾想过往赤羽军那边跑。可当年他阿父一个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他一个小童子又如何能做到?
四处流浪、艰难长大的二狗的幸运值好像已经被用完。他终究还是走上了父兄的老路,又被南岳人抓了壮丁。在来的路上,二狗曾听过一个同是赤羽遗民的老翁哭叹过,说什么他们这些亡国奴的苦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头?
二狗不知道什么是亡国奴。他不敢问,也不能问。因为那个老翁刚说完话,便被一个南岳士兵给砍了脑袋。
“杀!”震天的喊杀声把二狗从恐惧的游魂状态中喊醒。不知何时,密林中的箭矢已经射尽。
在消耗了南岳将近七千名敢死冲锋士卒后,赤羽军的箭阵终于被冲破。
两军正式进入短兵相接的肉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