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原名图金,黑查国籍人,杀手,掮客,曾因故意伤人入狱,释放后重操旧业,一直活跃在东南亚一带,大概两个月前偷渡到我国,他血检呈阳性。”
原昕按动手里的激光笔,指给在坐的众人看案件材料:“我们在死者掉落的铁皮棚上现的毒品,与前几天育明中学案李进的体内检查出的毒品,认定同一。”
刑侦大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熬夜加班烟草就是“支眼棍”,邱山副局长主抓刑侦,坐镇在前,他也五十多岁了,沧桑的脸上疲态尽显:“这与那老师被杀案还有联系?”
原昕半个屁股坐在办公桌上,精锐的眼底遍布血丝,闻声望向邱山,分析道:“阿金他吸毒,吸毒对于身体的危害很大,老范给出的尸检报告上显示他体内有芬太尼和甲苯噻嗪的混合物……”
蓦地,原昕收了话音。
目前从现场的勘察情况来看,不存在第二个人的痕迹,阿金从叶子酒店的七楼掉落在ktV的门口,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为什么会自杀?国际警察都拿他没有办法,他又有什么理由自杀?
如果是他杀……什么人可以杀掉一个手段厉害的杀手?现场没有留下脚印和有效的生物检材,足以见得,凶手的心思缜密,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原昕手里的激光笔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他陷入自己的头脑风暴——林叶子,从表面看她那里的确没有问题,但像这种人员流动复杂的场所,难免会有一些不法的勾当;举报和杀人或者自杀几乎生在同一时间,什么人可以这样做,他这么做的目的尚未明了,但现在看来,那就是李进的死远比他们看到的要深得多。
众人都莫不作声地盯着眉头紧锁的原昕,坐在一旁的赵哲推了推原昕的大腿,原昕回过神来,他续道:“按照这个线索来看,我们现在侦查的方向和重点就应该放在毒品上,除去庄顾问的心理痕迹分析,也就是‘病态实验’,我们还要深入地挖掘阿金这条线,找出这种毒品的来源,和一些零散的拆家。”
邱山双手搓搓脸,似乎是精神了一些:“芬太尼和甲苯噻嗪混合物在美国盛行,这种新型毒品在费城的流通度飞快,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瘾君子已经吸食过这种毒品,它的致死率是无可争辩的世界第一。”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是通过哪种渠道来到我们辽海的,流通了多久?我们现在要的任务就是尽快查出毒品的来源。”
原昕的眉心始终紧蹙,他总觉得这其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却又怎么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这种感觉比雾里看花还难受。
禁毒那边一直都在摸排毒品的来源,始终无果,现在却连人带毒品都推在警方面前,这对毒贩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当然,这也存在一个可能,如果阿金是被杀的,也许凶手根本不知道有那包毒品的存在,举报收容吸毒的报警也许只是为了抓住阿金而已。
办公室里只剩原昕一人,他笔直的眉梢一剔,玻璃似的眼珠转向晦暗的窗外,嘴里嘀咕道:“到底是谁呢……”
队长办公室里,庄星辰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原昕这个会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他犹豫再三,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过去,大拇指刚要点击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原昕大步而入。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原昕赶紧道歉。
庄星辰收回将要落下的拇指,他按熄:“怎么样?”
“阿金的手机数据已经恢复了,”原昕顺手把笔记本甩在桌上,回过身,续道:“他死前接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个非实名制的网购黑卡打的,无法进行地理定位,更确定不了机主,冰岛,没人会追究到那么老远的地界去。”
庄星辰接过电信公司提供的通讯单据,一目十行,几秒后,他指着一个打出去的电话,距离阿金死亡前十五分钟,通话时长为一分钟。
一分钟,可以沟通很多事宜。
“这也是个无名机主,”原昕借着庄星辰的手,凑过身去,还若有似无地碰了下对方的胳膊:“这个电话的确可疑,如果阿金是他杀,那这个人很可能跟他说了什么,但是,现在无法查证。”
庄星辰点点头,狭长的眼角微微一缩,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热牛奶喝了一口:“阿金的尸检报告上显示他也注射过与李进相同的毒品,芬太尼和甲苯噻嗪的混合物,那你们认为那包毒品是他自己的?”
他的问题原昕也曾想过。
原昕觉得很有意思,他舒展双腿,双手抱臂,饶有兴味地盯着庄星辰,回道:“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当然是他自己的。”
“长期吸毒会使免疫力失调,精神衰弱,人的体质会严重下降,会影响呼吸系统和消化道功能,也会影响中枢神经系统,引起妄想,幻觉,情绪惊动,判断力和记忆力减退,严重的丧命,而阿金是个杀手,掮客,他长期受雇于主,就算他吸毒,我认为他也不会吸食伤害性和成瘾性这么强的新型毒品,像‘飞叶子’一类,我觉得大有可能。”
原昕散漫的目光微微闪动,他上下打量这个文弱的犯罪心理学顾问,心想:你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半晌,他攸而正色起来:“你的意思是,那包毒品不是他自己的?”
庄星辰一边翻看报告,一边摇摇头:“我就是根据一个人的具体身份来分析他的行为,一个人不会做对自身有害的事,对于阿金是否真正吸食芬太尼的混合物,你们法医已经给出了权威的报告,数据不会骗人。”
数据不会骗人,但人会。范达的尸检报告里只说明了在阿金的体内检出了芬太尼和甲苯噻嗪的混合物,而对于他吸食这种毒品的时间没有给出具体的说明。
如果真像庄星辰说的那样,那包毒品不是阿金的,那又会归属于谁?是凶手的吗?还是凶手的目的其实是那包毒品?
原昕越想头越大,他抬手掐掐眉心:“这起案件太……怎么形容呢……”
“走吧。”庄星辰打断原昕的话音。
原昕的眼皮一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