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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3页)

那天晚上,许盼夏听到门开合的声音。

第二天看,装着糖炒栗子的牛皮袋子仍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地,许盼夏拿回去,一粒一粒地剥开吃,边掉泪边安静地往嘴巴里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栗子好像还带着余温。

严格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哥哥。

许颜女士和叶光晨压根就没有结婚。

但许盼夏后知后觉,于叶迦澜而言,这似乎是新的一场背叛,被好心收留的两条蛇狠狠地咬了一口。

事实的确如此,在这个家中,如今,除了叶迦澜外,其他人的生活都比之前要好上很多。

许颜如今在叶光晨的公司中工作,也不必为许盼夏的学费发愁——许盼夏的中考破天荒地考出一个极好的成绩,好到学校会免除她的学费,只要她提供资料费和书本费即可。这里的物价比杭州低了不少,或许因为本省就是粮食和蔬菜、水果产地的原因,这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都要划算许多。

叶光晨也得到了一个可以聊天陪伴的人,包括一个随时都可以做出一些他喜欢的、稀奇古怪小吃的伴侣。如今的许颜女士极少下厨房、洗手作羹汤,不过偶尔一次,也多是为叶光晨准备。

更不要说许盼夏。

叶光晨注意到她的窘迫,带她买了好几身合体的衣服,又为她准备了不少合脚的鞋子,她再不必穿洗出小洞的衣服,也不必再委屈自己一双脚时时刻刻地蜷缩在不合适的运动鞋中。

这双脚的脚趾还是受了不少委屈,尤其是大拇指,紧紧地贴着其他小脚趾,好像也在自责它长得过快、以至于现在给足空间,仍旧胆怯着不敢伸直。

一中的作息时间表更是严苛,严苛到许盼夏看一眼就要眼睛发黑。原来世界上竟有如此辛苦的事情,一想到未来三年都要接受这种教育,她便悲从心中来,无法言语。简直就像是坐牢,比坐牢还痛苦。

毕竟坐牢只要安安静静地捱过日子,熬过日期就算到头;可高考是熬不到头的,许颜女士已经明确告诉了许盼夏,一年不行,再来一年,反正山东的复读链也成熟发达。

简直就是噩梦。

虽还未开学,许盼夏已经被这种噩梦浅浅笼罩住了。这里的辅导班主要是提前开始讲高中时候的知识,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因山东高考还要细分文理科,此刻的主要授课学科也就理所当然地固定在语数外这仨主科上。

大部分学生的语文成绩都差不多,不会特别好到140+也不会差到不足70,因为辅导班中也不教授语文,只有数学和英语两门,轮换着讲课,讲到老师口干舌燥,讲到学生昏头转向。

许盼夏听得头脑发昏眼前冒金星。

辅导班不提供饮食服务,中午都是去辅导机构附近的小餐馆吃,吃完后回辅导班趴在桌子上午休,或者继续看书。学生吃饭就是图快和方便,杨XX麻辣烫、营养米线、兰州拉面馆等等最受青睐,除此之外,还有一家本地开的中式快餐店,和学校食堂差不多,一人一个托盘,隔着玻璃,告诉服务员想吃些什么,他们会一勺一盘地盛上来,价格也和许盼夏的初中食堂差不多,除了荤素菜外,还有大块儿的肉,系着红绳,两块五一大块;一块钱一个的卤蛋、豆腐干、卤肠……

粥免费不限量提供,结实的大馒头一块钱俩,米饭一元一碗,满到冒尖。许盼夏还是吃米饭,尽管这里蒸出的米饭要比家里硬、干,她一个人只能吃掉半碗。每当这时,许盼夏都会羞愧地悄悄抬一眼看叶迦澜,以免对方发现自己浪费食物的行为。

好在没有,他对许盼夏漠不关心。

许盼夏疑心,就算自己现在当众把米饭扣在自己头上,对方也不会再看一眼。

整整一个七月,俩人没有交谈一句。

一句也没有。

哦不——

七月的最后一天,忽然落了雷阵雨,倾泻如注。许盼夏恰好生理期至,精神有点萎靡,中午吃饭的时候,撑着伞去了中式快餐馆,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放学,才四点多,天就阴沉沉地暗下,即刻翻脸,暴雨倾盆,隐有雷鸣。

凉风骤然从未关的窗子中穿透而过,许盼夏位置靠窗,书页和试卷被吹得呼呼啦啦地飞起,一张又一张,像白色的蝴蝶,肆意招摇、忽闪着硕大妖冶翅膀。许盼夏又生理期痛,只带了一个卫生巾备用,已经从两点半垫到现在,更何况量大,总疑心一个大动作就能弄得椅子上上也是血淋淋。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如今资料被吹得四散,许盼夏手忙脚乱地站起去关窗户,以免这捣乱的风雨再吹散其他同学的试卷。

呼啦啦的凉风吹得许盼夏脸色发白,小腹坠坠地痛,钻心的阵痛,她强忍着痛苦,打算去捡那些吹乱的试卷时,发现周围好心肠的同学已经帮她捡起来归拢在一起了。

许盼夏小声说着谢谢,不确定是不是生理期的缘故,她的视力受到影响,有些站不稳。

她闭上眼睛,想要缓一缓,再睁开眼时,看到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捏着她一张雪白的纸递来。

这是一张草稿纸,上节课,英语老师刚刚让她们默写了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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