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钰慢慢放下书,目光在她身上,沉静若深潭。
霍钰原本也打算伤好后就走的,但是此事由她主动提起来,却莫名的叫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微微一笑,语气却说不出的冷,“你放心,待我伤好会立刻离去,绝不拖累你。”
兰姑愣了下,没想到他误会她的意思,不过想一想也正常,毕竟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兰姑动了动唇,想解释,但霍钰已经将视线转向窗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兰姑便也没再说什么,看了他片刻,随后怀着些许失落的情绪转身离去。
次日,兰姑要去趟镇上,把绣品交给吴氏。兰姑猜霍钰应该不愿意帮她带崽崽,也没问他就直接把崽崽带上了,临走前,霍钰也没说什么。
出村时,兰姑遇到了不少村民,他们看她的眼神又变得像以前一样,充满了鄙夷之色。
兰姑知道孙氏一定她收留男人在家里的事情说遍了整条村,在与两名村妇擦身而过时,她听到一人小声说道:
“我当初就说她守不住的,还有人不信,这不,野男人都养在家里,真是没个羞耻……”
兰姑内心虽然憋屈,但也不能反驳什么,只能拽着崽崽快步离去。
兰姑离开家时并没有锁院子的门,兰姑想着的是霍钰如今已经能够走路,万一他要出去,她把院子锁了他出不去,因此临走时,她只是告诉他一声,然后叮嘱他记得出来把门闩上,她担心会有人进来闹事或者偷东西。兰姑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举动却给了李天宝方便。
李天宝其实一早就蹲守在兰姑的院门外了。兰姑那天给了他们的那几十文钱全部都被李天宝输光了,李天宝只当自己找到有了钱袋子,还借了人几百文,结果也全输光了。这会儿李天宝正愁眉不展地想着怎么向兰姑要到钱,就见到兰姑从屋门走出来,还叮嘱屋里的男人闩门。李天宝眼珠子一溜,瞬间有了主意,等兰姑走后,他连忙赶在霍钰出来之前闪了进去。
霍钰只当兰姑遗落了什么去而复返,拄着拐杖动作迟缓地从屋里走出来,当看到来人并不是兰姑时,他停下步伐,原本微弯的腰杆隐隐挺直了些许。
李天宝本来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一看到霍钰不由自主地将双手插进袖子里,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到现在仍旧记得霍钰第一眼看他的那个凌厉眼神,仿佛已经刻进心里,以至于一见到鸡皮疙瘩就不禁狂升起来,心泛起寒意,哪怕他此刻目光只是淡淡的。
但那只是李天宝下意识的反应,等他目光触到霍钰的拐杖时,瞬间像是找到了凭恃,下巴瞬间扬了起来,放下插在袖子里的手,如同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他明知故问道:“姐夫,我姐在不在?我找她有事。”
霍钰拄着拐杖走到椅子旁,脚步却比出来时轻松了许多,将两条拐杖放到一旁,随后气定神闲地坐下。霍钰的腿今日比昨日好了很多,其实不拄拐杖也可以,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扔掉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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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去镇上了,大概中午才回,你有何事?”
霍钰语气清冷道,反客为主,却也不招呼李天宝坐下。
李天宝早就知道兰姑出去了,却故意做出一副真不巧的失望神色,“我姐没有告诉你我爹的事?”
霍钰视线落在李天宝那藏着小算计的平凡面庞上,突然升起的念头竟是,他和兰姑长得竟没有一点相似之处。霍钰自认为自己并没有特意去关注兰姑的面容,可对比起他们两人的面容时,兰姑的五官却突然间无比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中。
李天宝见他没有回答,只神色莫测地盯着他看,只当他在怀疑什么,心猛地咯噔一下,他本来还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但在这人面前,李天宝却有些心虚起来。
李天宝没有等霍钰回答,主动开口道:“我在这等姐回来,我爹一直念着小外孙,让我今天一定带着我姐和小外孙回去一趟,不然不让我回家。”
他不敢再说老头子得病的事了,只找了个不容易被怀疑的借口,说完不管霍钰是否反对,径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和他坐在一起,李天宝倍感压力,心中还有些紧张,担心他一直坐在这里看着他,于是笑嘻嘻地说道:“我就坐在这里等。姐夫你要是觉得腿不适的话,可以去屋里休息,不用管我的。”
听闻姐夫二字,霍钰目光微沉,这才想起来他从进门开始就喊他姐夫。霍钰和兰姑并无男女私情,更不喜欢这个称谓。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所以霍钰也懒得与他解释,只就腿的事回了句:“无妨。”
见他没有起身离去的意向,李天宝只能找话聊着,“姐夫,你这腿是天生的?还是受了伤?”
霍钰不冷不热地回答:“受了伤。”
李天宝又问:“你什么时候和我姐好的?你们瞒得很紧啊,我和我爹之前都不知道这事。”说完暧昧地看了他一眼。
霍钰有些烦,他也不知道兰姑是怎么如何与她家人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只不过他如今与她住在一起,要说没有关系也没人会相信。他稍一迟疑,道:“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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