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翠苑,竹疏院内。
巳时三刻,往常这个时候,两位主子早就起了,可今日恰巧是休沐,主子们难免起得迟一些。
府中伺候久了的老人们,早就非常自觉退到院外,揣手垂首,静待召唤,偏有个刚入了府的小丫鬟不懂事儿,直直往院中走,预备着要叫主子们起床……
可就在指尖搭在门上的刹那,身后传来阿杏的低声怒喝,小丫鬟登时就被吓得呆立在原地。
“主院是你个四等丫鬟能进的么?那双腿若是不晓得哪条道该走,哪条道不该走,不如打断了也好!”
小丫鬟反应过来后,立即做恭敬装,带了些无辜,垂头瘪了瘪嘴无措道,
“奴婢是记得昨日夫人吩咐了,说今日一大早要去阮家商号查账目,可见夫人迟迟都没有起,其他人估摸着是忘了此事一个个全都躲在院外,奴婢便大着胆子准备喊夫人起床……”
阿杏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
这小丫鬟分明就是自持有几分美貌,首辅府除了夫人后院又无人,想要趁首辅大人在家中时,寻准了时机想要露一露脸。
阿杏只是从未见过这般没有眼力见儿的,只冷着一张脸,
“你少给我扯其他莫须有的由头!如你这般想攀高枝儿的,主子成亲后这两年,我不知拦了多少!我不守在房门外,你就当我死了是吗?殊不知我就在转角处看着,等着你自作孽!”
小丫鬟初生牛犊不怕虎,眼见被瞧出了心思,竟也是个胆大的,想着不如主子们现下就在房中,不如现在就闹腾开来。
小丫鬟是带着爬**床的目的入府的,入竹疏院伺候才不过三日,晓得主母是个宽待下人的,未必就会将她打杀了,倒时候在首辅大人面前,诉说委屈梨花带雨哭一通,说不定事情就成了。
小丫鬟心一横,就预备着推门而入。
谁知阿杏倒没有立即阻拦,而是眸光骤紧,射出锋利的光芒,冷声道,
“你此时站着进去,必然横着出来。
澜翠苑接连两年来都未曾见过血了,我倒是很想瞧一瞧你受刑的场面。”
此番话不禁让小丫鬟心中一凛。
她虽年纪小,可也曾同说过这澜翠苑中原本住了许多姬妾,可是后来就不知到哪里去了,府中的老人有说她们是被放良了,还有的人说……是被首辅大人杀了。
关于首辅大人那些暴戾嗜杀的性子,小丫鬟也是听说过的,可是她入府这些时日一来,瞧着首辅大人实实在在是个温润君子,不仅对出身贫贱的夫人温柔体贴,而且对小世子爷是极好极有耐心的,丝毫看不出任何狠辣无情。
正在小丫鬟犹疑之时……
房中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暧昧的娇呤声,与肆意的喘息声混在一起,配合着床架摇晃的吱呀声……就像是鼓点越来越密,舞妓旋转的舞步越来越快,歌姬的喉嗓声线越来越清越嘹亮……
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并未有丝毫停歇,也听不见终场。
直到此刻。
小丫鬟才瞬间明白,为何除了阿杏,其余人等全都屏退到了院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不管男人是好性还是歹性。
此时正在兴头上,若是贸然被打断,只怕都要动怒!打一顿发卖出去都是是轻的,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
再说了,夫人就算是再好性,估计也绝容不下她。
小丫鬟怕了,怯怯收回手,埋头疾步又灰溜溜跑出了院外。
见过爬**床的,却未曾见过这般犹如无头苍蝇般爬**床的蠢货!这意图不轨,心思不纯净的小丫头片子,是绝不能再留在府中伺候了。
阿杏原是想要将她直接赶出府发卖出去,可这般被轰出去的,牙婆们大多都会将其再卖去秦楼楚馆,如此,这小丫鬟这一生便是彻彻底底断送掉了。
念在这小丫鬟年龄尚小的份上,阿杏到底心慈手软,叫来管家,将她打发去了京郊的农庄上做粗活去了。
。
屋外生的这些波澜…
榻上的二人是浑然都不知的。
阮珑玲云鬓凌乱在榻上躺着,半只如雪的皓腕,由榻边腾空伸了出来,丝毫动弹不得。此时,另一端的被面下,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阮珑玲实在没有气力了,她只微微往榻外挪了挪,然后虚虚道了句,
“…已折腾了一早上…莫非霖郎就不累的么…”
“此等美事…岂会累呢?”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了些慵懒及愉悦,大概是瞧出来阮珑玲已经是力竭了,他并未再又何动作,只贴了上来,亲了亲女人酡红的耳尖。
“玲儿,我这可不仅仅是尽夫君义务,还是在要债。
是你说欠了我五年,能还得起的……”
如果能回到洞房花烛夜那晚,阮珑玲必然会收回这句话。
李渚霖夜夜都是饿狼模样,这世上能有几个女子经捱得起?以往每次小日子来,阮珑玲都是深恶痛绝的,可现在只掰着手指头算,盼着小日子来时也能歇上几日。
不过好在他倒也不是蛮横之人,见她实在经不住了,也能听得进去,像此刻般放过他。
她用肩背抗拒抵了抵身后那个要债的鬼,
“原以为是还得起的,可你胃口太大了,现在还不起了。
不如折成现银如何?今后你便不再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