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嬷嬷看着她说道:“听不明白也有听不明白的好处。”又道,“女郎家讨生活到底不容易,得学会弯腰,服软,糊涂一点,才能把日子过得舒坦些,明白吗?”
六月点头。
另一边的崔文熙回到瑶光园洗漱后,一直没有说过话。
芳凌担心她气坏了身子,欲言又止道:“娘子别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若觉得不痛快,骂奴婢几句都好。”
崔文熙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道:“明日回娘家,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莫要像现在这般一脸怨气,知道吗?”
芳凌沉默不语。
崔文熙:“芳凌,我想明白了,就算我退让接受去母留子,我也受不了他去别院儿。我就是个妒妇,你看方才,得知他出去了夜不归宿,我就受不了了。”
“娘子……”
“我很小气的,没法二女共侍一夫,嫌脏。”又道,“你让我忍,可是怀胎十月,还会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情让我去面对,我却一刻也忍受不了。”
看到她忽然流露出来的情绪,芳凌才深刻地体会到了她的艰难,黯然道:“往后不论遇到什么,奴婢都会一直站在娘子身后。”
崔文熙扭头看向她,“我要离开庆王府,你应该知道,会很艰难。”
芳凌眼神坚定道:“只要是娘子想做的,奴婢绝不会拖后腿。”
崔文熙欣慰道:“庆王不会放我走,崔家也不会放任我和离,并且我还上了皇室宗族的玉牒,若要除名,没那么容易。”
芳凌忧心道:“这场仗,极难打。”
崔文熙:“我不怕,我怕的是为了成全所有人,我得一辈子困在庆王府。”
芳凌知她心意已决,安抚道:“娘子别多想了,天色不早,且早些歇息,若不然明儿回国公府气色不好,叫夫人担忧。”
崔文熙是极其爱美的,害怕留下黑眼圈,当即躺到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赵承延未回来,直接从别院去上值。
崔文熙也没问,经过昨晚的等待后,她似乎彻底对那个男人死心了,早上胃口极好,用了一碗鸡汤馄饨,吃了十多个。
用完早食后,她又沐浴梳洗一番,全身上下都用脂膏润养,确保每一寸肌肤都滑嫩白皙。
没有什么比爱美更重要了,毕竟这副皮囊还得陪伴她数十年呢。
今日回娘家,她特地挑选了时下最流行的石榴裙,搭配白色的花素绫大袖衫,再配上一条石榴色披帛,发髻则选择圆髻。
石榴裙颜色鲜亮抢眼,很是吸睛,颇受京中女郎们的喜爱。
崔文熙也喜欢这种明媚大方的色彩,她的气质温婉端方,且带着闺秀的雍容贵气,完全能压得住石榴红的艳。
素白的大袖衫敛去了裙子的张扬,不至于让她这个妇人显得轻浮。
头上梳的圆髻没用什么繁缛的配饰,只插了两支花钗和一把玉梳栉。
妆容比往日稍下得重些,是艳丽的桃花妆。
颈项上则戴了一串粉珠项链,腕上一只帝王绿翡翠镯,脚上穿的蜀锦绣花鞋,只站在那里,就成了一幅仕女图。
看起来很昂贵的样子。
芳凌从未怀疑过她的审美与穿搭,赞道:“娘子这身极好看。”
崔文熙站在衣冠镜前打量镜中人,也很满意。
她才二十四的年纪,打小就养尊处优不愁吃穿,也无需为生活操劳,又爱倒腾,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过什么。
也或许是她太过老沉稳重,十八岁看起来是这模样,二十四岁了还是这番模样,若是三十四岁还是这模样就更好了。
崔文熙有点自恋,愈发觉得镜中的女郎美得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