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兰忙道:“主母夸赞,奴婢惶恐。”又道,“昨日秦大夫前来给奴婢诊平安脉,他说奴婢往后的胎便由他来保,奴婢心怀感激,今日特地来向主母道谢。”
说罢毕恭毕敬地跪到地上行了一礼。
小桃见她这般,也跟着跪到地上。
芳凌居高临下地斜睨她们,心想真会装乖,昨日庆王才歇在她那里,今日就来道谢了,那点小心思害怕他人看不出来吗?
崔文熙却一点都不恼,和颜悦色道:“你怀了四郎的子嗣,我作为府里的主母,差人过去照看,也是应该的。”
说罢递了个眼色给芳凌,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搀扶雁兰起身。
对方客气的态度不免让雁兰惴惴不安,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女郎,原想着那崔氏只怕容不下她,会故意刁难,哪曾想眼下的女郎却这般好说话,反倒令她心虚发慌了。
她越是心虚发慌,崔文熙就越是大度能容人,并且脾气好得不像话,亲和道:“雁兰进京了这么多日,我却不曾见过,确是我疏忽了,不知现下别院的吃穿用度可还合意?”
雁兰谨慎回答道:“劳主母费心了,奴婢很是合意。”
崔文熙无视她手腕上昂贵的玉镯,笑眯眯道:“若是有不合意的地方,可差人来瑶光园,管事的会替你安排下去。”又看向她旁边的小桃道,“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小桃忙应道:“回主母,奴婢叫小桃,也是魏州人氏。”
崔文熙轻轻“噢”了一声,语气温和道:“看着年岁小,可伺候得下你家主子?”
小桃:“回禀主母,小桃能伺候得下雁娘子。”
崔文熙:“若是有难处,府里可差人过去帮衬着,替你分担着些,干点粗使活计也好。”
听到这话,雁兰生怕她安插眼线过来盯着,连忙道:“不劳主母费心了,有小桃照看,奴婢很是合意。”
崔文熙脸上仍是一派和颜悦色,看不出丝毫不快,“合意就好。”
她说话的语气从头到尾都轻柔舒缓,态度大方从容,一点都没有芳凌的鄙夷刻薄,倒叫小桃生出不少好感,只觉得那女郎温婉端方,通身的贵气,且气度不凡,是她见过的女郎中最漂亮的一位。
委实叫人印象深刻。
那雁兰本揣着心思故意来讨人嫌,好叫夫妻二人再生嫌隙,让她有夹缝求生的机会。
谁知崔氏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对她的态度好得不像话,语气谦和,还处处关心,反倒叫她不知如何自处。
婢女送来茶水,崔文熙很有耐性,竟然同她闲话家常,问起她在魏州时的日子。
雁兰动了小心思,故意说起庆王得她救助时的情形。
崔文熙认真地听着,说道:“四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遇到你,也算是他的造化。”
雁兰藏着小得意,回道:“主母言重了,奴婢不敢。”
她的言辞谦逊,眼尾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崔文熙瞧着甚是欢喜,她喜欢有上进心的女郎。
见她的头上没什么配饰,崔文熙朝她招手道:“你过来。”
雁兰规规矩矩地起身走到她身旁。
崔文熙随手把头上的一支石榴红宝石花钗取下插到她的发髻上,说道:“女郎家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你比我年岁小,正是最盛的年纪,万不能亏待了自己。”
这话听得雁兰心情复杂,赶忙行礼道谢。
一旁的芳凌着实看不透自家主子的举动,面对一个进府来耀武扬威的外室,她的态度实在太好了,好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雁兰心里面同样惴惴不安,却不敢表露出来。
稍后一名婆子前来,似有事要禀,雁兰不便多待,便告辞离去。
崔文熙也未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