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观得起兴时,忽见一内侍匆匆前来,同赵承延低语几句,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崔文熙转移视线到他身上,轻声问:“四郎怎么了?”
赵承延面色凝重,心不在焉道:“方才雁兰在别院摔了一跤,见了红,恐会落胎。”
崔文熙微微蹙眉,“可有请大夫过去瞧?”
赵承延:“秦大夫已经过去了。”
崔文熙没有吭声,现在家宴还未落幕,倘若半道儿上就离席,恐怕会落下诟病。
赵承延也清楚这点,硬撑着没有离席。
好不容易熬到家宴尾声,女郎们去偏殿吃茶时,赵承延便匆匆出宫回去了。
得知他离宫的消息,马皇后忍不住道:“老四愈发不成体统了。”
永宁也道:“是啊,今日端午,什么要紧事去得这般匆忙?”
崔文熙故作体贴道:“这也怨不得他,方才别院那边传来消息,说那女郎摔了一跤,落了红,他这般心急也在情理之中。”
听她这一说,端王妃替她打抱不平道:“四嫂也真是忍得,那外室,一个无名无分的东西,仗肚行凶,都爬到你头上来了,还受得下。”
淮王妃也附和道:“是啊,着实过分了些。”
女郎们七嘴八舌议论起那外室,皆替崔文熙不值。
起初她们还觉得她到底有些不知好歹,毕竟是自己无生育,本身就理亏了,却容忍不下那外室。
如今看到庆王的态度和举动,全都觉得她冤枉,哪个主母受得了被这般轻视?
在一旁伺候的芳凌默默地听着众人对庆王的讨伐,心想自家娘子委实好手段,一下子成为她们口中的可怜人。
想到崔文熙曾说过要逼庆王求她和离的言语,说不准还会榨他一笔。
这场端午宴成功把崔文熙塑造成了受害者的形象,不止女郎们同情,另一边的圣人也觉得庆王出格了,倘若国公府追问起来,庆王是没法说清楚的。
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东西弃正妻不理,着实荒唐。
话又说回来,像他们这类人,娶的正妻皆是有头有脸的高门贵族,断不会发生宠妾灭妻的行为来打妻家的脸,因为会被家族群体耻笑。
下午晚些时候崔文熙回府,庆王并未回来,听家奴说留在别院的。
芳凌伺候她换家常服,说道:“娘子好手段,今日庆王的举动,是彻底让人瞧不起了。”
崔文熙笑了笑,“明儿你让刘婆子过来一趟。”
芳凌应声好。
崔文熙换好衣裳,坐到妆台前,轻轻抚摸镜中那张漂亮的脸庞,淡淡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我崔氏为庆王府操劳到至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起初想着拿了嫁妆和离便罢了,如今,我瞧上的可不止嫁妆那点东西。”
芳凌抿嘴笑,“城郊燕云山脚下的庄子倒是极好的。”
崔文熙点头,赞许道:“那边的数十亩地也不错。”
芳凌:“城南大兴坊的铺子也不错。”
崔文熙“唔”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瞧瞧,我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停顿片刻,“做这样的女人挺好,要不然我以后怎么养得起小郎君呢?”
芳凌:“……”
翌日刘婆子来了一趟庆王府,崔文熙问起昨日雁兰摔跤的情形。
刘婆子如实告知。
崔文熙认真听着,压根就不信雁兰落红,多半又是作妖。她故意在刘婆子跟前诉苦,不痛快道:“庆王愈发不成体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