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玥挑眉,戏谑道:“那得看你能生几个。”
崔文熙:“……”
赵玥又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东宫它怎么就成了金笼,以至于让你这般抵触害怕?”
崔文熙沉默,隔了许久才道:“你不懂。”又道,“这是男儿的世道,女郎若要立足全靠郎君们的施舍,有些地方一旦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赵玥认真地想了想,“此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也没道理。”停顿片刻,“咱们拿庆王来说,你与他七年婚姻,又可曾想过若是没有那外室,你二人往后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吗?”
崔文熙没有吭声。
赵玥看着她道:“你瞧,你自己心里也吃不准。”
崔文熙:“他对子嗣异常执着,我曾提过从赵家宗室里抱养一个孩子养在膝下,他不允。”
赵玥失笑,“他自然是不允的。”
崔文熙:“???”
赵玥:“四皇叔原本就跟赵家没有任何血脉相连,他本姓宋,全仰仗生母燕氏才得了这么一个亲王爵位,你却让他抱养赵家子,不是把爵位又还给赵家了吗?”
崔文熙没有说话。
赵玥继续道:“所以元娘还是不了解男人。”
崔文熙皱眉,“我与庆王和离,你本知道我没有生养,遇到的问题不是跟他一样吗?”
赵玥摇食指,“我跟他不一样,他打小寄人篱下,我虽也曾寄人篱下,但好歹是养在祖父武帝膝下的。
“我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清楚,他好战心强,桀骜不驯,且嗜杀,无视伦理纲常,甚至连侄媳妇都抢。
“这样的一个人把我教养长大,你若还拿庆王那一套来看我,便是你的肤浅。
“我之所以没有动你,是因为老师陈平的约束,而对于皇室来说子嗣传承尤为重要,但你莫要忘了当初祖父也并非曾祖父亲生,是从赵家的另一支抱养而来的。于我来说,只要储君的血脉流淌着是赵家姓就足够了,你可明白?
“当初祖父能无视伦理纲常纳燕氏母子进宫,甚至抢侄媳妇,那我娶前婶婶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没用抢。”
听了这番话,崔文熙的三观有些裂。
她自然知他骨子里肯定也是叛逆的,要不然也不会觊觎她这个皇婶了,但叛逆到这个地步委实少见。
崔文熙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试探问:“你能容忍未来的储君是其他赵家子?”
赵玥不答反问:“为何不能容忍?”又道,“储君关乎到社稷是否安定,倘若因为一己私欲而动摇整个社稷安稳,岂不是得不偿失?”
崔文熙:“……”
赵玥指了指她,“这就是你的肤浅,你知道什么是宗族吗,唯有相互扶持,一个家族才能日益强盛繁荣,生生不息,庇荫后嗣子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才叫宗族。
“甭管平日里他们在私底下如何内斗,一旦在大义面前什么私人恩怨统统都会抛开,一致对外,因为这是同宗同姓有着切身利益相关的血脉相连,这便是世家大族的宗族利益关系。”
这番话把崔文熙的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她不得不承认对他是带有偏见的,跟他的眼界与大局观比起来实在有些可笑。
见她久久不语,赵玥困惑问:“所以你所谓的东宫是一座金笼,它怎么就成了笼子,我想不明白。”
崔文熙没有作答。
赵玥:“问你话呢,你跟我说说,我洗耳恭听。”
这算是二人第一次坐下来心平气和讨论这些现实问题,崔文熙迟疑了许久,才说道:“宫里到底比不得外面,自有约束。”
赵玥又拿了一个柿子开戳,崔文熙皱眉道:“还吃,柿子性寒。”
被她这一说,他手贱地捏了捏,露出老太爷似的语重心长,“我知晓你怵什么。”
崔文熙看向他,“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