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是啊,你跟庆王和离这一事,当初多少人劝你衡量利弊,就算落到我头上,也会犹豫几分的。”
崔文熙:“我可没想这么多,就是觉着,只要我踏出去了,总不至于比现在更糟糕,遵循本心,总不至于太难过。”
她向来有主见,看事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故而永宁很喜欢与她相处,因为她们都是同一类人。
三位女郎就这起和离热潮一番讨论,都觉得欣慰,认为京中曾经吃亏默默忍受的女郎们受到启发开始产生了觉醒意识。
这是好事,因为身处这个压迫女性的父权时代,所有利益规则都是凌驾于女性之上的。他们用有利于自己的规则去约束妇人听从三从四德,哪怕你本身就不错,也会用外界的眼光去批判你,质疑你。
而崔文熙二嫁东宫的事件便给了她们选择脱离桎梏重生的勇气。
你瞧,只要我自身条件不是太差,脱离了泥泞,仍旧有开辟新天地的机会。
这种觉悟是极其难得的。
如今太子三媒六聘求娶崔氏,委实把庆王给刺激到了,倘若以后崔氏过了门,便由前妻转变成了他的侄媳妇。
若是没有闹出雁兰那桩丑事还好,他至少在二人跟前还能挺起胸膛面对,如今自己身败名裂,怎么都不好正视二人。
当年薛嬷嬷在宫里也知晓太子的行事手段,两个皇叔都折损在他的手里,而今又闹了这一出,为保庆王不受毒害,便提议他自请外放离京,远离这是非之地。
一来不用面对他们尴尬,二来免除成为太子的眼中钉,方能保全自己。
这一次庆王听从了她的建议,上奏自请外放。
圣人也能理解他的难处,便准允了。
在庆王为离京做准备的期间,崔家则开始替崔文熙备嫁妆,崔平英下了血本来陪嫁这个女儿,不惜动用了崔家的一半家财做陪嫁。
当初她与庆王成婚时十里红妆轰动京城,现在二嫁反倒比头婚还要高调。
望着礼簿上详细登记的嫁妆物什,崔文熙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父辈的宠爱,笑着打趣道:“爹备了这么多嫁妆,可别让宫里误以为咱们崔家是贪官污吏。”
崔平英一本正经道:“瞎说,咱们崔家祖祖辈辈都在京里挣了功名,由数辈祖宗累积下来的家业砸了一半到你身上,你以后进了宫,可莫要辜负了为父的期盼,得好好把日子经营兴旺才是。”
崔文熙“嗯”了一声,“定不会辜负父亲的厚望。”
崔平英严肃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想要立足,唯有用心去经营,用手腕去巩固,方能长久。我儿切记,莫要恃宠而骄,入了东宫,现在是太子妃,以后就是一国之母,你所面临的问题就不仅仅只是现在的四方天地了,你的一举一动,满朝文武都会关注,切记谨言慎行。”
崔文熙点头,“父亲的教诲,女儿谨记于心。”
崔平英欣慰道:“为父相信你能成为太子缺一不可的贤内助,他操劳国事,你打理后宫,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宽容,夫妻方能齐心走得长远。”
这一番严父教诲崔文熙都认真记下了。
她从来不信什么一辈子的感情,只相信用手腕和心思去经营,把自己做到极致,方能吸引对方不离不弃,而不是依附讨好。
毕竟人这个东西,真的很善变,包括她崔文熙。
从官媒娘子上门提亲到大婚迎娶,流程经历了整个春夏。
待到迎亲时已经是金秋了。
东宫一派喜气洋洋,马皇后操持着这场婚礼,安排宫人们布置喜堂,处处细致妥帖,并且还要在迎亲的头一天祭祖。
崔文熙初嫁时嫁妆是在头一天送到男方家的,这一回便是跟着迎亲队伍走。
去年她把赵玥的种拿掉了,一直令他耿耿于怀,这回一娶俩,肚腹里又揣了一个,可把他美得要死,同赵君齐炫耀,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他老人家可以早点卸任当太上皇了。
赵君齐可不就盼着这喜事么,离下江南的美梦又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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