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历思维像是松了口气。
但来到门口,海姝忽然又说:“你不关心警察为什么调查唐金栗吗?”
历思?维:“啊,她出什么事了?”
海姝说:“她被人杀害了。”
历思?维悬在额头上的汗水流了下来,他扶住不锈钢扶手,上面立即出现一圈水雾。
这家公司看来的确坚持不了多久了,海姝推开门,看到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聊天,根本?不在意老板是不是在场。海姝看了盘发女一眼,没继续停留,回到车上,一边看着写?字楼的大门一边和留在龟白区的队员沟通。
隋星和程危刚与刘傻子、刘村长见过面,一边是审讯,一边是问询。
刘傻子在听到“唐金栗”这三个字时果然有反应,他抬起?头,冲隋星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他的眼睛是明亮的,不再像被叫做刘傻子时那样懵懂傻气,他似乎不屑于再装了,但当隋星以为?他会?说出些什么的时候,他却道:“你们的速度太慢了。”
“什么意思?什么速度?”隋星问。
刘傻子但笑不语。
“他在跟我们玩什么游戏吗?”隋星有点生气,“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没有人为?她报警,我们现在能确定身份已经不算慢了。啊,居然被一个嫌疑人嘲讽!”
海姝反复看刘傻子说话时的神情,“我怎么觉得他还有别的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折磨我们!”隋星消了消气,“但他这个人真的太奇怪了,他是最可能的凶手,但给?我的感觉不像,他装了快二十年?傻子,现在突然露出真实的一面,难道真的和他父母哥哥的死有关?”
这一点刑侦一队已经讨论过,当年?刘家四口的死有问题,刘傻子装傻的话,有可能会?故意制造案件,引警方调查,可是刘傻子变傻是在二十年前?,他与唐金栗之间又有某种关系,这就使得这种推论变得有些立不住脚。
海姝说:“刘布泉怎么解释他在新?城的投资?”
程危清了下嗓子,“他说靠旅游赚了钱之后,大家的心思都越来越活络了,想靠钱赚到更?多的钱,毕竟做农家乐其实很辛苦,在新?城开店的话,轻轻松松就把钱赚了。这一点倒是事实,但凡是手上有点闲钱,村民都愿意去新城买门面买房子,现在雁艾区不是开始扩张了吗?最快受益的肯定就是龟白区的新城。”
海姝查了下龟白区的开发商,名字没听过。
程危又道:“但刘村长家比较特殊的地?方是,他是雇外面的人干活。”
“雇人?”海姝说:“他们自己家的亲戚呢?”
隋星戳戳程危,“你不是查过刘布泉他们家?”
程危点头,“刘村长家的情况在龟白村很罕见,但放在其他突然富起?来的乡镇,还挺常见的。他妻子早就去世了,有一儿?一女,儿?子成家了,有老婆孩子,女儿?当时还没有。四年?前?,就是龟白村整个富起来之后,他就陆续把他们全都送到国外去享受生活了。所以刘村长家里其实只有他一个人。”
隋星说:“像不像那些贪官把老婆孩子送出国?”
海姝想了想,暂时还不能下定论,“对了,他们的经销商授权手续没问题吗?据我所知,很多电脑、相机经销商都卖假货。”
“这也是我要说的。”程危说:“刘村长家手续齐全,但东西到底是不是水货、翻新?机,暂时还无法确认。他们业务做得挺大的,主要是在网上销售。”
刘村长问题很多,肯定还得继续查下去,挂了视频后海姝静下来捋思路,注意力忽然落在了程危身上。
程危在刑侦一队存在感很弱,但最近存在感似乎高了起来。队里每个人其实都有出外勤的能力,技术队员也可以执行审问、走访的任务。温叙就经常混在摸排队伍里,嘴上说着出来摸鱼,其实观察很细心,时不时抓住关键线索。程危则不然,他更?喜欢待在自己的痕检舒适圈里,当然被派了其他任务,也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海姝回灰涌市后,其实联系过程危,因为?这边也有需要勘查的活儿。她以为?程危肯定会?来,程危却说在龟白村还有排查没做完,一时走不开。
这没什么,海姝叫了别的队员。
但这会?儿?想起?,就觉得程危稍微反常。那天和村民发生冲突,也是因为?程危被包围了,闹事的村民在做笔录时说程危出言不逊,和他们来硬的。
海姝很难想象程危会主动惹事。程危自己也说,村民们堵着不让走,他讲了几句道理而已。
现在程危还参与了在新城的调查,对这个案子似乎格外上心。
正想着,海姝看到写?字楼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位盘发女。她将车缓缓滑过去,停在盘发女面前,降下车窗。
盘发女愣了下,“你没走?”
海姝笑道:“刚才和你聊到一半,你们历总突然出来了。本来想找你接着聊,但办公室人多,不方便。”
盘发女左右看了看,“你就一直等着?”
海姝给?车门开了锁,“是啊,要不先上车再说?你们写剧本?都很费脑细胞吧?走,喝奶茶去。”
盘发女犹豫片刻,拉开车门,“没见过你这样的警察。”
海姝说:“你也和我想象中的编剧不太一样。”
不是下班时间,网红奶茶店并不拥挤,海姝点了两?杯招牌,盘发女说:“你想象中的编剧都是戴着瓶底儿?眼镜的老年?人吗?”
海姝说:“不,先入为?主吧,我觉得编剧是唐金栗那种。”
盘发女脸上的不屑又出现了,“你录音吗?”
海姝摇头,“聊个天,录什么音,但我想知道你怎么称呼,不然老你来你去的。”
盘发女爽快地?在小?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我不造谣,你可以随时找我核实。”
海姝看了看,姓屈。
“历总说唐金栗是个很有灵气的编剧,出过三个剧本?,但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海姝道:“他展现给我的是一个单薄的唐金栗。”
屈女士夸张地?笑了声,“灵气?骗鬼呢!我马上就不在那儿?干了,我来告诉你唐金栗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根本就写不出能用的剧本?,她不过是历思?维养的情妇!”
屈女士是编剧圈子里的老人了,但她也不是科班出身,上大学时在网上接那种扒别人剧本?的活儿?,说白了就是明目张胆的抄袭。当然这种工作没有难度,收入也少。但屈女士扒着扒着,学到点门道,便开始自己创作。正好遇到影视剧、短视频的风口,和别人合作出了几个短剧。
而他们这样的编剧在科班内行?眼中只是工具人,接到大纲就写?,机械劳作,没有多少自己的思?维。屈女士当年心高气傲,不甘于当个工具人,还是想成为?真正的编剧,拍一部上星的电视剧。但越是往高处爬,越是需要人脉,一个没有人脉的工具人编剧,基本上没有创作自己剧本的途径。
屈女士后来认清现实,不再追求自己创作,心安理得地?接大纲赚快钱。那时像天明传媒这类的剧本?工作室如雨后春笋,屈女士觉得背靠一个工作室,比自己单打?独斗要强,虽然公司要吃一部分分成,但她也不用再靠自己吆喝,可以把客户沟通这样的事丢给?公司。
前?几年?天明传媒确实出过一些不错的作品,但屈女士自嘲这和他们这些工具人员工关系不大,主要还是历思维这个人擅长交际,总是能拿回来评级较高的项目,不像别的公司,剧本?来来回回都是下沉市场那些几分钟一集的短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