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慎往前踉跄几步,看着那?两道往宫内追逐的身影,转过身去,两行清泪落下,一步一步往外走。
杜宇早在宫门口候着,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也没敢说,只开了车门,等他?进车后?,便驾着马车往府中走。
快到府门时,他?忽然开口:“将房里摆放的布匹首饰胭脂水粉全扔了。”
杜宇一愣,有些肉疼。那?些东西可值不少钱,怎么能?全扔了。但他?不是付同?,不敢劝,只能?应是。
“我还有一些积蓄。”马车进了门,他?缓缓下车,往房中去,“我还有一些积蓄,分成三份。一份给溪行送去,用来将谌儿养至成年;一份给你和?付同?,还要劳你二人照顾老伯;还有一份送去莲乡冯家,用来办义学?,虽然不多?,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说着,已将这些年攒下的微薄银两拿了出来,分成三份,装在了三个荷包里,交给杜宇。
杜宇直觉不对?劲:“大人这是何意?”
“并未何意,你将银钱收好便是,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是。”杜宇抱着荷包,一步三
回头?出了门。
人走后?,温慎并未动?,看着桌面许久,铺平纸张,研墨书写。
还是从前那?种规规矩矩、四四方方的字体,他?不缓不急写了不到半页,便将纸折好装进信封,封好后?收在抽屉中。
天?黑得很快,他?没关窗,躺在小榻上,看着外面落叶。
风太大,卷进一片枯叶飘飘荡荡落在他?脸上,遮住他?的双眸。
回首半生,才觉恍然,从前总以为当?下便是最苦的日?子了,想着往后?再没有这样难熬的时刻,却不想,一重关比一重关高,关关难过。
也许,不过便不难了。
进了深秋,一天?便比一天?冷起来。
京城比江陵还要冷上许多?,冬日?里若不穿个大氅,抱个手炉是过不下去的。尤其是快到年末的最后?一个月,雪下得比江陵大多?了,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坑。
温慎正好从宫中出来,看着街边有几个小孩在打雪仗,忍不住弯了唇。
“大人,要休年假了,不如去谢大人那?儿过年?也好和?小公?子团聚。”
“不去了。”他?说过一句,嗓中进了冷气,又开始咳嗽起来。
杜宇未再问?话,稍稍加快了些马速,没多?久便进了门。
他?抱着手炉往里走,停在屋檐下,跺了跺靴上的雪,道:“我就不去溪行那?了,你带着老伯去吧,南边暖和?,也好过些。”
杜宇怔然:“我们如何能?将大人独自一人留在这儿?”
温慎笑了笑:“公?务繁忙,我不定何时才能?忙完,再者到了过节那?几日?,陛下也定会宴请群臣,即便你们在这儿,我也无法和?你们一起过年。倒不如你们先去溪行那?儿,待我忙完自己过去便行。”
杜宇有些为难。
“老伯年龄大了,受不了这样冷的天?,你送他?先去就是。”
杜宇犹豫半晌,终是点了头?:“那?我先送老伯去,而后?再回来接大人。”
温慎身上暖和?了些,放下手炉,笑道:“你若是不嫌麻烦便折腾吧。”
见他?脸上并无异色,杜宇稍稍放下心来,第二日?送他?进了宫后?,便启程送老伯去徐州。
杜宇走了,那?人也不会寻来了,他?一个人,终于可以在街道上四处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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