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诏!”
刘邦抓起诏书扔在地上,气得太狠,他还拿脚踩了踩,“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置气?”
“我爱子爱妾都被你杀了,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先委屈上了……当然,我不是指责你。”
吕雉目光看过来,刘邦立即改了话,“也不是夸你做得对。我的意思是,咱俩都别计较了,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才能避免这一切。”
“我知道你委屈。”
“但一切还没发生,一切都来得及。”
刘邦从小秤上起身,双手扶着吕雉肩膀,像他们刚成婚一般,彼此依靠,彼此帮扶,携手共度人生一个又一个难关,“娥姁,我需要你。”
“别再跟我闹脾气了,成不?”
吕雉静了一瞬。
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话,面前女子难得没有再说戳他心窝子的话,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知晓自家婆娘从来顾全大局,万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不管不问。
今日对他发脾气,是气狠了,伤透了,才会说出废太子废皇后的荒唐话。
果不其然,他的发妻果然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我并非与陛下闹脾气,而是想替自己讨个公道。”
“我知道,我知道。”
刘邦一叠声答应,“我的娥姁受委屈了,都怪陈平周勃不做人,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出气,绝不给他们屠戮你子孙后代的机会。”
但他的发妻似乎并不纠结这件事,而是拿起另外一道诏书,“陛下既然不想发那道诏书,便发这一道。”
绢帛在他面前打开,里面的字迹跃入眼帘,刘邦瞳孔骤缩,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吕雉要帝后临朝,要加封鲁元,要天下女子皆有继承权,皆可参加科举,皆可入仕为官。
——她已经不满足等他死后再大权独揽,她现在便想万千尊荣于一身。
“陛下百年之后,我虽临朝称制护住了大汉江山,可也终究为人所诟病,说我女主干政,雌鸡化雄。”
吕雉拿着诏书,放在刘邦面前,“既如此,陛下倒不如把该给我的东西全给我。”
她大概能猜得到,阿武能以女子之身登基,除却自己手段过人外,高宗的态度也十分重要,必是高宗在临死之前交代了什么,阿武才敢肆无忌惮废立天子,甚至到最后自己位尊九五。
她若学阿武,则必要拿到刘邦的保证,这样哪怕她后继无人,后面的天子也不敢清算她。
——她掌权是刘邦允许的,清算她便是清算刘邦,世上有清算太后的先例,可没有清算开国君主的先例。
“若不然,我凭什么在陛下百年之后冒着被族灭的风险让汉家天下握于刘氏宗族手中?”
吕后声音不急不缓。
“公主殿下,到了。”
吕释之命人停下马车,一手掀开轿帘,另一只手递了过去。
轿帘被掀开,外面的景象闯入视线,这显然不是什么高雅之所,暧昧灯光下,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在招揽客人。
鲁元蹙了蹙眉,扶着吕释之的胳膊下了马车,“玉翁主约在这里?”
“不错。”
吕释之颔首,“此地为烟花之地,更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会面地点约在此处,只怕这位翁主空有虚名。”
他比鲁元更不满意这个地方。
淮南王府的人前来通知时,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若不是皇后之命不容抗拒,他听到这种地方便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