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宁归晚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快七点钟。
黎漾睡相一直不好,宁归晚扯被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两条大腿,翻身下床,洗漱结束又换下睡衣,才轻轻推了推黎漾的肩。
“该起了,你二表舅一会儿来接你。”
“再睡会儿……”黎漾咕哝着又翻了个身,空气安静数秒,她忽地坐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宁归晚,“你说谁?”
宁归晚淡淡微笑。
黎漾却如临大敌,“完了完了……”
她花了十分钟时间将自己收拾妥帖,然后正襟危坐在楼下客厅沙,像个等待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宁归晚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失笑,“这么怕他?”
黎漾耷拉着一张俏脸,苦兮兮地点头,“我是不是很怂?我连我爸都不怕,偏偏怕这位二表舅……”
宁归晚认真点头,中肯评价“是很怂。”
“我有什么办法?他总板着脸,话又少,我跟他还不熟,一看见他我就紧张,感觉欠了他好几个亿……”黎漾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小晚,他一定是我爸叫来抓我回去的,你要救我……”
这话没说完,玄关的位置有了动静。
黎漾立刻噤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过去,好像那里随时会窜出吃人的猛兽。
但进来的却是宁溶悦。
黎漾松口气的同时,翻个白眼,“是你啊,你来这干什么?”
看见她,宁溶悦愣了一下,但旋即笑笑“轻菡今天出院,我回来准备一下。”
“那你走错地方了吧?你家住旁边小楼。”黎漾以前就不太喜欢宁溶悦,大家都说她知书达理,黎漾却觉得假得很。
宁溶悦笑得越温柔贤淑,“四年前就搬到主楼来住了,你早早去了新加坡,很多事不知道。”
“先不跟你说了,爸昨晚没回家,今早又要开董事会,我一会儿还得给他送早餐。”
宁溶悦说完,转头吩咐佣人打包一份早点。
黎漾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又不确定,转头愣愣地看着宁归晚,手指着正往楼上去的宁溶悦,“她爸不是你爸司机吗?司机还参加董事会啊?”
宁溶悦背对着楼下两人,听见这话,脸色瞬间沉下去。
楼下又传来黎漾一句“还是她在你家住久了,认你爸当干爹了?想当大小姐想疯了吧?”
宁溶悦气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表情扭曲,近一两年,在她的有心经营下,外面人几乎已经忘了她是司机之女的身份,这个死黎漾!
咬着牙,她想转身辩驳,又怕显得太刻意,这些年,她维持着不争不抢的善解人意形象,不能毁在这点小事上。
楼下,宁归晚喝着茶,笑容淡薄,“她们姐妹是我爸的孩子。”
顿了顿,补充三个字“亲生的。”
黎漾哪怕有了猜测,此刻从宁归晚嘴里得到证实,还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天呐!这简直……”黎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出豪门男主人出轨保姆给司机戴绿帽的伦理戏,过了会儿,她低下声来问宁归晚“那你妈妈呢?跟你爸离婚了?”
难怪墙上没了池听霜的照片,以前,这个家的墙壁挂满了池听霜各种艺术照和随拍。
“她去世了。”宁归晚白生生的手指捏着杯柄,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态特别平静。
黎漾却一下子红了眼眶,沉默下来。
就在这个间隙,门口保安跑进来通报“权先生来了。”
宁归晚放下茶杯,抬手整理了下黎漾脸颊几根碎,神情显出温柔来,“好了,别这副受了气的表情,一会儿你二表舅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小晚……”黎漾想说什么,但余光瞥见门口进来的那道挺拔长影,后面的话一下子卡住,忙放下翘起来的腿,站得中规中矩,语气里也透出几分乖巧。
“二表舅。”
权御先看了眼宁归晚,然后才瞅向偷偷跑回国的外甥女,淡淡“嗯”了一声,走到沙跟前坐下。
宁归晚垂着眸,正好看见男人叠起两腿时,露出的一截脉络清晰的脚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