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来这家已经四年了,刚到江家时,还是一只刚生下来的小狗娃。
几乎跟着小丫头一起来的。
当初老道捡回小丫头后,素来闲淡懒散惯了的他,直接把小丫头丢给了爷爷江淮子。
江淮子喜欢小丫头的紧,但小鹿小时候爱哭,一哭起来,江淮子和江小白爷孙俩都干瞪眼,束手无策。
有一次,江小白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小鹿去山下桃花里玩时,本来不知怎么就哭鼻子的她,见到了一户人家刚生几天的小狗娃时,就突然不哭了,神色还很欢喜。
于是,江小白便向那户人家讨要了那只连走路都踉跄的小狗娃。
那只小狗娃,也就是如今长大成年,四岁了的大黄!
小鹿住在山上,下山还要走百米山路,不像桃花里的其他小孩一般,有三五玩伴,所以大黄就陪伴着小丫头的整个童年。
从蹒跚学步,到咿呀学语,大黄陪着小鹿一同长大,小奶狗也渐渐长成了大黄模样。
在江小白的记忆里,某个暖春,院子桃花盛开的季节。
春暖花开,花香沁脾,小丫头在院子里蹒跚学步,半大的大黄跟在一旁,小丫头摔到了,它就用身子拱着她,或者用嘴咬着她衣服,扶她起来。
他就坐在门口,安静地看着,那个春天,爷爷江淮子刚去世。
四年里,小丫头和大黄是形影不离的玩伴,大黄也一直守护着小丫头的成长,江小白经常要外出采药,或是有事,他就把小丫头交给了大黄。
这种人与动物间的陪伴与守护,有时候比人之间更简单,纯粹。
而大黄也不知不觉成了家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江小白看着大黄,神色透着温暖笑意,摸了摸它的毛,然后坐回桌上吃饭。
他心里想着,要不把大黄送去白龙雪山试试。
那黑色云团能让大白和山中走兽生某种变化,有成妖之气象。
不管是体质方面,还是让智慧未开的百兽形成一种人类社会的君王领地意识,都从某方面来说是一场造化。
大黄如今四岁,再过几年,便要进入暮年,狗的寿命短暂,如果离去,会对小丫头和这个家留下一个创伤。
江小白以前没想过这么长远,只是老道的大限之期将近,让他心中有些敏感不安,加上白天遇到了这事,多少有某种私心作祟。
老道说若生死不破,谈何大道,但他因心纠于老道的大限生死,五气朝元成,三花一念间。
一念生死,一念仙凡,他不管它,生死岂是说能看破就看破的。
有些人知道很多道理,明明知道不能这样但偏要如此。
江小白明白,但他心中的念头斩不断,能如何,他只能自问道心,求自在的道心。
他不愿老道羽化,那便就是不愿,纵使不破先天,他也无怨无悔,不急不躁。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煎熬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心思又飘远了,口中的饭菜不知不觉索然无味。
江小白总是希望这日子过得慢一些。
放下碗,他的目光又飘向屋外,落到院子里那棵老桃树上。
老桃枝条上的花芽更绿了,茂盛极了,等着某个时机,或是一夜春风,或是一个不经意间便傲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