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从旁护法的重要性,沈卜芥现在知道了,于是利落起身朝宋子渊拱手一礼,“多谢座护法。”
宋子渊唇角笑意加深,“坐下说话吧。”
沈卜芥心中微动,把刚刚才升起的些许感动压了下来,宋子渊……应该不是简单的为自己护法吧……而且天枢院座宋子渊有多忙她是清楚的,能让他枯等一夜绝不会是一件小事。
沈卜芥试探性的开口询问,“不知座找我所为何事?”
宋子渊淡笑不语,沈卜芥敛眉沉思,心里暗想,果然如此,宋子渊昨晚来这里绝非偶然,也不单纯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心障,但他那三言两句悄匿于谈笑风生里的不动声色,醍醐灌顶的通透,举重若轻的智慧,令她受益匪浅,忍不住敬佩起宋子渊来。
思绪念转间她仔细回想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能引起宋子渊的注意,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是自己这个人引起了宋子渊的兴趣,这点自知之明沈卜芥还是有的。
宋子渊神色安然,看起来温文而平和,清透的眼神里有霞光慢慢晕染开来,沈卜芥凝眉深思,微微低垂着眼睛,彤光映照在她白皙的面庞上,如明珠生辉,半晌,沈卜芥缓缓地抬起头,右手在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拍,一道绿色虹影划过,沈卜芥左手轻飘飘接住——是八瓣莲花灯。
宋子渊眼中笑意更浓,沈卜芥道:“缚灵。”
八瓣莲花灯中的灯芯一抹翠绿色的光华倏然闪现,下一秒,缚灵就煽动绿色的翅膀从莲花灯中飞出,沈卜芥诧异的挑了挑眉,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叫了一句缚灵的名字,他便老老实实的飞出来了。
其实那也不是叫他,而是回应宋子渊的问题。
缚灵微眯起眼睛,整个人浸润在熹光中,添了丝柔和之意,沈卜芥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缚灵把视线转向沈卜芥,上次来去匆匆,心里很郁闷,一直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自然没怎么留意主人给自己找的这个新主人,今日借着晨光细细打量起沈卜芥来,容貌气度他不在意,倒是蒙在她眼睛上的白纱……
沈卜芥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缚灵这是又怎么了?
缚灵扇动翅膀围着沈卜芥的眼睛飞了一圈,软萌的小脸皱成了一个圆润的包子,伸出指头道:“冥界的东西。”
沈卜芥诧异,宋子渊目光沉了沉,缚灵又凑近了几分,语气更是笃定,“没错,是冥界的气息。”
沈卜芥则想到在九幽时,冥王曾经提到的国主大人,缚灵一直跟在国主身边,进入过冥界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故而一点也不惊讶。
还出言解释道:“幽冥鬼眼,在人界不能示人,会遭天地规则惩戒。”
缚灵点点头,沈卜芥又问道:“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缚灵翅膀扇动间星芒飘然洒落,他摇头道:“不是今天出来,而是一直都在外面。”
沈卜芥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缚灵轻叹了口气,由衷觉得自己这个新主人太笨了,“我没在灯里,我……去了国主府。”
他至故地,忆往昔,斟一杯夜色,拌四两云雾,张网捕星光,摘一缕清风下酒,和着那段最无暇的时光,倾倒出月色满怀。
沈卜芥还未出口安慰什么,就见缚灵迅收敛那悲伤黯淡的情绪,正色道:“我是想问你,还要息壤吗?”
沈卜芥正襟危坐,肃然颔,“当然。”那可是浮桐的新出路,有什么理由放弃?
随即又敛眉,神色里潜藏了一点担忧,“只是现在还没准备好。”她侧过脸,转向宋子渊,即使她白纱蒙眼,但宋子渊知道,她在看他。
宋子渊眸子微挑,看了一眼缚灵,沉声道:“她现在还不具备前往虚空寻找息壤的实力和眼界,你说的那个地方离浮桐太过遥远,路上危机重重,充满未知与渺茫,在没有做好充足准备之前,前去与送死无异。”
现在沈卜芥的实力没人比宋子渊更清楚,基于他对虚空的认知,他在沈卜芥的身上没有看到成功拿到息壤的希望,反而很大程度上会牺牲,凭借着缚灵,以及她识海里的两个世界本源,沈卜芥的分量无疑是很大的,他不希望这样一个对浮桐至关重要的人有不必要的闪失和牺牲。
缚灵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宋子渊目光悠远而沉静,看不清具体情绪,但眼底到底是有一丝复杂泄露出来,他薄唇轻抿,“也许知道吧。”
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的话,缚灵自然是听不太懂其中暗藏的含义与玄机的。
缚灵漂在宋子渊和沈卜芥两人身边,摇头严肃道:“可是再等下去就会错过取息壤的最佳时机,到时候,我就不知道能不能带她进得去了。”
沈卜芥心下骇然,急忙追问道:“什么意思?!”
缚灵道:“主人曾在息壤所在的地方待过不短的时间,粗略估计一下,大概也有个三四千年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与那个地方有种微妙的联系,或者说是感应,前不久我感受到了那里有轻微异样,我不知道这个变化好是坏,不过不管是哪种,我都想着趁早去取息壤比较稳妥,否则一旦有变故,息壤会怎样还未可知。”
这是沈卜芥自遇到缚灵时,看到过他最正经的样子,可也正因为他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才让她的心不由的往下沉,手指蜷缩了一下,一种不安、忐忑与迷茫包裹住了她。
宋子渊沉吟须臾,眸色渐深,悠悠道:“那就只能提前了。”是比之前的计划提前,而不是立刻。
他对缚灵的了解远比沈卜芥对缚灵的了解深,自从知道缚灵的存在后,就开始搜集关于缚灵的消息,天枢院和天官府的文献中对国主的生平事迹记载不多,但这是相对于那些有详尽记载的人物而言,国主作为浮桐官方三大管理者之一,民间流传的传说与事迹也许并不多,广文牌中也多以杜撰和猜测居多。
但在官方文献里,关于国主的记载还是不少的,很多事情能从国主所做出的决定、处理方式以及当年记载所生的大事记中推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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