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芊知道这里的所有密码,一路上来畅通无阻。
房间里没开灯,昏暗阴沉。
顶层的夜晚应当很浪漫,可这会儿望着外边,只有黑压压的云和密不透气的风。
她对这房间不算很熟悉,但对那张床熟悉无比。
因为在那张床上,她曾和沈羡抵死缠绵。
陌生的人做着最亲密的事,毫无违和感。
时芊在玄关处脱了鞋,连房间里的灯都没开,径直走向了卧室里的床。
这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这会儿被子齐整,她手伸过去,没有温度。
此刻身体内像有一团火,蔓延过她的四肢百骸,然后烧向脸,即便没照镜子,她也能猜到有多狼狈。
时芊轻轻抚向脸,原本平滑娇嫩的脸此刻摸上去有细碎的颗粒感,她强迫着自己收回手指。
在收回刹那,有水滴落在手指。
其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好像习惯了,又好像没习惯。
她知道自己能在那一刻拨开孟安华的手,说:我不能吃虾。
或是再狠一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她:你连我不能吃虾都不知道,你还算什么妈?为什么时鹿安有鹿阿姨遮风挡雨,我就要被推出去联姻?
她都没有。
她吃掉,然后告诉自己:死心吧。
也可能她存了一丝丝的希冀,希望孟安华能愧疚、或是能记起来。
她8岁那年就因为同样的事进过医院,她清楚地记得时光年给孟安华打过电话,谴责她当妈的竟然连女儿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孟安华给她在电话里道了歉。
但十几年后,她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她低下头戳手机,搜索孟安华,跳出来的关联词条有宋祁清,还有宋景延。
宋景延的百科词条里,最喜欢的食物那一栏有——虾、西兰花、螃蟹。
时芊的猜想被彻底印证。
她坐了会儿之后觉得冷,把手机关机倒扣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蜷缩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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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沈羡结束了今天的直播任务后又参加了电影《破冰》的线上见面会,为十天后要上的电影做宣发。
有主持人的活动要比他直播好一些,起码不会太尴尬。
他回答问题也是中规中矩。
线上见面会结束已经晚上八点,导演喊他一起吃饭。
他跟圈内人走得都不算近,但关系也保持得很好,向来是有事找他,他腾得出档期来就会去。
他的这种不算近单指言语,平常他一切的行事作风都让人感觉很舒服,这也是他能在这个圈子里一直待下去的缘故。
沈羡开车跟上,这次吃饭来得人还挺多,基本上主创团队都在,当初拍戏也算是相处得不错,这会儿重逢,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唯有沈羡格格不入。
没办法,他这会儿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可爱,咖位大了,来搭讪的人就少了,基本上大家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沈老师,他也不是个热络的性子,平常习惯了独处,哪怕是在繁杂热闹的剧组生活里,他也是独来独往,很难跟他们融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