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海一看儿子两条腿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脸色顿时尴尬。
曾先生也说:“老夫既然开了口,就不会改变主意,你们不必急于一时。”
“孩子也该累了,赵大人,今日你便带他回去好好休息,等到腿伤痊愈了再来读书,只是这些时候也别荒废,待会儿我派人送几本书过去,你让他好好读,好好抄,每日交十张大字给老夫。”
说完又一瞪眼:“你若是再敢弄虚作假,老夫绝不会纵容。”
赵德海连忙说:“孽子,记住了没有,你若是再敢胡闹我就打断你……”
话音未落,赵德海就瞧见在场三人不赞同的眼神,立刻改了画风:“我就打花你的屁股!”
赵景焕立刻乖巧的喊道:“先生,爹,我记住了!”
赵景焕是被抬着出去的,毕竟两条腿都断了,这会儿也没有人敢让他走路。
曾先生和曾夫人倒是难得送了他们出门,瞧着两人坐上马车离开,两人才相携往里头走。
曾夫人瞥了一眼自家老爷,笑盈盈的问道:“老爷,您不是说死也不会再要这个学生,怎么一会儿功夫口风就改了?”
曾先生脸上有些尴尬,但很快又说:“赵德海也算有诚意,老夫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可不是有诚意吗,阿彘两条腿都断了。”曾夫人一想到这个就有气。
曾先生尴尬一笑,忽然又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夫以前只觉得赵景焕愚钝不堪,顽劣成性,谁想到这有朝一日顽石也能开窍。”
曾夫人奇怪问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曾先生忍不住说:“方才他说的那番话你听见没有,颇有几分深意,更难得的是,这才短短半月,他便能将那些书倒背如流,可见长了一个聪明脑袋。”
曾夫人却说:“阿彘自小就是聪明的。”
曾先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对妻子说道:“只怕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回头你去同赵老夫人聊一聊,让她别老宠着孩子,好好的孩子都要被后宅妇人宠坏了。”
若赵景焕还是原先的样子,怎么教都不开窍,那即使赵德海把孩子的手也打断,他也不一定能松了口。
但一番考验之后,曾先生惊觉赵景焕的聪明,暗道这几年自己只顾着矫正他那坐不住到处撒泼的性子忽略了这般天分是不是错了,果然还是应该因材施教才对,孩子坐不住,不一定是因为调皮,很可能是自己教的方法不对,曾先生心底甚至有些后悔起来。
曾夫人一听这话差点气得仰倒,伸手就要掐曾先生的耳朵:“好啊,闹了半天老爷是觉得我们后宅妇人不配教导孩子,合着孩子出息都是你们的功劳,孩子有错便都是我们的罪过,今日我们便好好说道说道……”
曾家夫妻的官司外人不知,但曾先生耙耳朵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
赵景焕正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腿,那老大夫生怕他再一次磕磕碰碰,愣是将他的两条小腿缠成了木乃伊,都是小腿还挺对称。
赵德海兴致勃勃的说:“曾先生总算是原谅你了,他松了口,以后你便能来曾家书院读书,虽说今日没能定下师徒的名分,但作为学生也是不错。”
“曾先生不说桃李满天下,但曾家在大兴文人之中举足轻重,就算是圣上也会给曾家三分薄面,若不是这些年曾家在朝中无人,你我恐怕想登门都难。”
“阿彘,还是你机灵啊,这法子果然好用,曾先生之前连见也不肯见我,今日却直接让你重归门下。”
“等你养好了腿伤便回去读书,不说别的,曾家的藏书阁便能让你受益匪浅。”
忽然,赵德海问:“阿彘,你怎么不说话了?”
赵景焕抬头,盯着他说了一句:“爹,我腿疼。”
赵德海尴尬了一瞬,安抚道:“你放心,等回去爹爹就去请王大夫,定然不会让你的双腿有事的,去年陈家那小子从高处落下,手脚都摔断了,如今不也能走能跳好好的。”
赵景焕眯了眯眼睛:“爹,方才我说打断腿也没关系,那就是打个比方。”
不是让你真的把我两条腿都打断啊,这可真是亲爹。
赵德海讪讪笑道:“爹也是第一次打人,下手确实是失了轻重。”
赵景焕指了指自己的另一条腿:“爹,这也是你打的。”
赵德海更加尴尬,伸手呼噜了一下儿子的头发,笑着说道:“怎么,你还怪上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