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十指连心,她长那么大,还没跟谁这么握过手——
“玄、玄策!”
“洵之。”
“啊?”
玄策:“你要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她狐疑地扫了他一眼,见他已专注地闭上眼施术,也便只好听他说的,心里默念起来。
交握的手置于两人胸口中间,像一道桥,连接了彼此的某个地方,体内的暖流随着血液于掌心汇聚,散发着盈盈的淡金色光辉。
她抬眸看向玄策,发现他也看着自己,忽地,似有一股魔力,将她的目光定住,于那人幽深的瞳仁之中,她看见了自己的脸庞。
此刻,他是不是也会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她忽然觉得有些奇妙,就像玄策所说的那样,透过世间的实物,看见他的另一面,那么,玄策是不是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忽然,掌心一记灼痛,惊得花玉龙心头颤了下。
但玄策仍没有松开她的手,转而带着她握住断水剑,剑柄置于他们十指相缠的掌心,紧握的剑柄之下,那已散发着荧荧光辉的剑尖,正立于阵眼之处。
花玉龙被他突然的力气握得有些吃痛,顷刻,只见两道鲜艳的血流从剑柄蜿蜒而下,蔓延至锋利的剑身,于凛凛寒光中,汇聚成了一道蓝光,随剑尖滴落,而转瞬隐没于地下。
他又低声沉沉道:“闭上眼睛。”
花玉龙心头不知怎地跳得很快,被他握着的手像架在火炉子上烤着,奇怪了,她平日里放火都不觉得烫手,今日怎如此的不隔热?
她闭着眼睛,于紊乱的心神中,念着那两个字:洵之,洵之。
忽然,一道微风自平地而起,花玉龙闭着的眼睑被外面亮起的光灼得生疼,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俗话说,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更何况现在她还抓着玄策的手。
“匡擦、匡擦……”
突然,耳边传来了地砖石砾之间错落摩擦的声音,平地的风起得更猛,光好像终于要透过眼皮扎进来。一时间阵眼之外的变化猛然急剧,如置身天塌地陷,飞沙走石之境,花玉龙眼睛紧紧闭着,玄策说,她这次什么咒术都不用背,只要念他的名字就好。
忽然,玄策带着她的手挽起了剑,于虚空中划过,似流星潜破黑夜,他声音如流入深处的静水,念道:
“天地变幻,日月而生!”
一刹那间,那股猛然的风,啸忽歇了下来。
花玉龙感觉自己的长发服帖地落回了肩上,耳边响起玄策的声音:“守月阵,破了。”
花玉龙缓缓掀起眼皮,方才那感觉到的透亮蓝光依然还在,雾蒙蒙的视线渐渐清晰,待看清此时此景,她整个人被惊在了原地。
只见这南曲楼中央花坛的整个地面上,赫然倒映出了另外一面世界!
玄策见她一脸不可思议,甚至因所见之壮阔而感到惊奇时,负手说了句:“楼观术,把这南曲楼的另一面,展现出来了。”
花玉龙:“所以方才的地砖移动,就是在拼凑出这样一副场景?那这是哪个地方?!”
透过这面地砖,能看见倒映在地下的一个坊市,衣香鬓影,灯火摇曳,于灿烂的繁华中,它仿佛是一副活灵活现的长画,里面的人在动,在笑,但却看不见他们!
这时,原本在远处守阵的山原和竹猗,以及被他们看牢的东珠都赶了过来——
“楼观术,真的是楼观术!”
在东珠那副苍老的声音里,是几近癫狂的惊喜,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在这副巨型的地画上游走,低头拼命在寻找着什么,又生怕踩碎这些金贵的光。
花玉龙见状,忽然意识道:“这就是那些妖所藏身的地方?”
玄策点了点头,“他们,找到了一处地界。”
说着,眸光中却发现竹猗的眼睛正瞪得大大地,惊讶地朝他们俩看了过来,手肘还撞了撞一旁的山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