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龙脚步踱到宋鹤亭跟前,面前这两位苍老的长辈,她心里有一丝心软,但,坏人不会变好,他们,只是变老了。
“阿耶,你呢,还要把我锁在花家么?”
“玉儿。”花觉闻看着走过来的花重晏,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心头一叹,都是儿女债啊。
“你只要不冲动……”
“我再过一个月生辰,便是十七岁了。”
花觉闻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张脸上,隐隐浮起亡妻的影子,那么倔强,又明媚。
“玉儿,你给阿耶不答应的机会吗?”
“不可能。”
“也罢……你今日,便是要从阿耶这里,得到你一直想要的。”
花玉龙目光落在花觉闻脸上纵横的皱纹:“你将我困在天心观那么久,你让我背着人命,你让花家踩着我富贵,你不要说是为了我,你从来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但你一样,都没有给我。”
“玉儿……自你阿娘走后,阿耶从未续弦纳妾,只想将你和三个儿子养大,阿耶确实,在一些事上有错,但你不能就此否定所有,让你入观修道,也是有好处的……”
听到这句话,花玉龙弯身,将宋沁岚从地上拽了起来,说道:“你不是要做女冠么,那便来我天心观罢!”
宋鹤亭没想到这魔女叛逆就算了,居然还带上自己的女儿:“不行!沁岚已经订婚了,跟吏部尚书的公子……”
花玉龙眼神冷笑地看着他,没有打断,却是宋鹤亭自己停了下来。
他知道,若是自己落罪,这亲事,也便如天边纸鸢,手头的线一段,便飘飘落落的,随风去了。
这时,温简从校场的大门外走了进来,大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只见他身后跟着一群人,直冲进坍塌的城垣,道:“大家抓紧时间开工,务必在明日宵禁之前,将他们恢复!”
原本在一旁目光注意着花玉龙的玄策,看见温简身旁的那些工匠面孔,不由勾了勾唇角:“这地界的工匠,还让你给找过来用了。”
“变通,变通嘛!”
温简挠了挠后脑勺:“他们原本就参与过修建南曲楼,花家的工匠,自然是一流的。”
这时,邱往从灰泥堆里出来,拍了拍手,朝花重晏点了点头,道:“那就谢啦,花公子。”
花重晏心想,你们自己找的工匠,还当是我送的人情,呵呵。
花玉龙听到温简提到南曲楼,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朝花觉闻道:“阿耶,我还要那座南曲楼。”
花觉闻一噎,他现在这个做父亲的理亏,哪里敢说个“不”字,道:“这花家的东西,本来以后也是你的……”
“我说的要,是南曲楼从花家的产业里剥离,完完全全,独立出来,我,花玉龙,是那儿的老板娘。账,不跟花家的其他业务结算,并且没有任何关系。”
花觉闻奇怪:“你要南曲楼做什么?”
“你答不答应?”
“答应是答应……”
这时,站在一旁的宋沁岚抓着她的衣袖道:“花娘子,你可当真,愿意让我去天心观?”
花玉龙眼角的余光看着宋鹤亭,只要能把她爹气个半死,有什么不可以:“自然,观主就在那儿,你快去打声招呼吧。”
清垣:“……玉龙,不要胡闹。”
花玉龙双手环胸,就见宋沁岚朝清垣福身行礼:“观主,民女宋沁岚,自愿修为女冠,入道家之门,净前尘,积福德,累世向善。”
她声音清凉,心头万绪也烟消灰烬,她有许多委屈和挣扎,在这一刻,都遂愿了。
清垣看着她,竟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玄策走了过来,道:“若要出家为女冠,明日便到重玄署登记花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