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斌看向顾念安,自己从未在人间提起过,她怎么会知晓斯娉婷?
“嗯,木晴在时光纸上提起过一点,关于她的残息,你不想知道吗?把你们的故事一一道来,时光纸一起听着呢,它会提供一些信息的。”顾念安指指鱼坠项链。
夜晚,星辰闪烁,地面上燃着一条火,其上架着一排烤串,可移动的水果盘架在旁边的一圈轨道上,几人围绕着,影子各自在其身侧,火光的闪动中楠觅人影旁的树影时而闪动得厉害时而一动不动,而只有顾念安在这影子的动态里感受到几分微弱的情绪。
武斌娓娓道来
“我是株魅,但还属于初期阶段,在合适的时点能穿梭于人世间与生灵境地。生灵境地,那是一个与人世间关联而又独自存在的一个世界,那里的生灵常常对应着人世间的情绪欲念。斯娉婷,她是树灵,她的生命树是楠木。那时,我们俩一见如故,成为了恋人,我因她留恋树灵界,几乎不再来人世间,而她,也喜欢游玩,就这样,我们云游四方,后来在一处深山中,我们遇着一处被封的山洞,我轻轻推了推封着的石子,那封着的地方便出现了一个大口子,我便越兴奋,势必要破了这封口进去探险一番,‘我们不进去了吧,赶快离开这里吧。’她在身后说。‘别紧张,你在这等我,我进去走几步看看就出来。’‘不知怎么,这里我有些害怕。’‘没事的,这比之前我们经历过的几次冒险差远了,那时你都不怕,这次更不会有事的。’‘总觉得这次有所不同,要进去我们还是一起吧。’‘也好,抓住我的手,跟紧,别怕,有我在。’就这样我们进了山洞,结果走了几米后,她的手微微冰冷,都是我的错,我以为那只是因为她不适应洞里感觉冷些罢了。都怪我,再往里走个几米后,我们便在黑夜中跌落,下坠了好久不见底,恍惚间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我们俩都回到了山洞门口,躺在地上,那山洞的封口依旧封着,而她,她的手微微颤了几下,唇色泛白,我将她的头枕于大腿上,她微微张嘴道‘谢谢你,让这一生我很幸福,别了,忘了我。’‘不!’在她身形散去之时,我护住了她最后留在楠木上的残息。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
顾念安能感受到自责与愧疚的雾丝弥漫在空中,众人沉默不语,只听武斌继续道来
“记得株魅族中有种说法,若能护住某个生灵的最后残息,找到能让其稳定存在的宿主依附,并用合适的方法温养之,经久岁月,那残息或许有几分希望能生长,幸者最后还能独立存在化形重生。人世间的稳定性向来是较生灵境地要好的,于是我带着她来到了人世间寻找,多方尝试后找到了楠木与她的残息相对较最匹配,后来,没多久,树灵界的宫南桉找到我,给我一块磁石,将它放在附近,我将自己的存在感输给磁石吸附,可助残息的温养,可是,直到现在,也还只能温养出一个树影,而我自身在这的存在感却越来越弱,直到很难被这世界的一般人感到气息看见。”
“那磁石只不过吸附你的执念而减弱你的存在感而已,”百里海辰道“磁石碎了,你的在这世界的存在感便回来了,而真正温养出那个树影的并不是你的执念,这宫南桉不过捡了个便宜,不然,磁石碎,那影子便会不复存在。”
微风轻轻拂过影子,楠觅人影身旁的那棵树影微微动了动。
“噢,原来如此,”顾念安缓缓道“这树影,是斯娉婷的一缕薄灵,也是楠觅的梦魇来处,真正滋养这薄灵的是楠觅由梦魇而生的恐惧,犹疑……”她说着想起木晴在时光纸上写下的文字你想要的解答就在他们的故事里,瞬间她觉得一股闪电落入她体内,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在她和百里海辰落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顾念安与百里海辰便牵着手微笑着共同消失了,那个顾念安的所有记忆都闪入了她的脑海,仿佛经历着那些的就是她自己,但那些记忆外层包裹着的薄薄一层浅色,让她保留着一丝清明,她拥有了那个顾念安这之前全部的记忆,包括原本黯淡了的隐匿了的,在它们落入她体内的那一刻,都历历清晰。她盯着那树影道“武斌,我以下的话会让你很难受,但这是事实这个树影它……”
“念安,”百里海辰叫道,对她微微摇摇头“你那本时光纸可否借我看看?我想确定一件事。”
“原来,”楠觅叹了口气轻轻道“你对我所有的好,都因为她这最后一缕残息,终究是我妄想了。”她的心底的河水肆意流淌,被堵在了眼角苦涩的笑意,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呀,还好,对武斌所有的幻想还只存在于幻想而已,并未与他道破过什么。
时光本从鱼坠项链里跳出,在百里海辰的掌心轻轻落下,刚好翻页在关乎武斌与斯娉婷的这一页,几秒后,在他的眼里,上面的字迹消散而去,又自动合上,飞回顾念安身边。
虽然隔着半米距离,顾念安却看得分明,那些字体先更显明而后晃动散去的过程,当本子重回鱼坠,她竟觉得到心里空落落的,她听见了楠觅心里河流奔腾的声音,她听见微风吹过树影的声音簌簌作响,好似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那些过去,这个世界原先那个顾念安的过去,撕扯着她记忆深处的防线,那个过去的顾念安,对百里海辰的扑通扑通的少女心,闹腾的喜乐忧伤,一次一次撞击着扣响着想扎根进她原来的记忆,不,那个不是自己,那个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顾念安,而不是属于自己的,她看见在哪一个世界里,一株楠木在朦胧中闪烁着露珠。
“那眼泪是为何。”百里海辰一直注视着顾念安,已分不清,哪个时空的自已,在紫藤花瓣的幻影里,他被她的倔强吸引,而从见面的第一眼起,他的视线总想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为什么看见她含着的泪,自己的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涩涩的,那是在无数个时空里的无意草灵息人从未有过的感觉,也是这里的他之前很少会有,而这次显得那样分明。
“我头有些疼,大概是困了吧。”顾念安道,她觉得有些疲倦,她从来不喜欢自己,也不愿意接受自己,过去,哪一个过去,她都不想去深想太多,那太累了,对她而言,那过去满是阴影,她知道想改变现状还得往过去探寻一番,但是她已经不自觉地将这一意识选择性屏蔽了,她很幸运,她总这么想,但她的心里,怨念从未停止过,就像现在,又再度升起浪花,睡着了,就会忘了一切吧,那多自在。
楠觅心底有什么在下沉,但仍提起精神淡定地提醒顾念安“百里海辰的触碰,那页纸上的字消失了,你在上面写字,可以被写下那些字后的时间段的木晴看到,那是过去的多情花灵息人,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你的过去。”
“好,”顾念安道“你的梦魇很快可以消失了。”是的,骄傲而阳光的楠觅,这才是她的样子呢,就像那株楠木,就算泪水也要是露珠的模样“武斌,”刚刚被百里海辰打断了,可她还是要说“斯娉婷,这树影说的,你的执念滋养着她的最后一息,她很痛苦,不能好好地活着,也不能痛快的逝去,她想让我告诉你,在生灵境地,一个生灵的逝去是另一个生灵新生的契机,有一个株魅的气息酝酿很久了,就差一点即可化形,那株魅是要带着使命而生的,装着很多生灵的期望,她早已愿意去助一臂之力了,希望你能成全她。”顾念安也不知为什么这样说,此番话带着那个过去与现在的她的影响吧,又道“对了,你若不信,可去这后边的花池看看,那株魅,将在这里化生,同为株魅的你应该能看到,只先前被执念蒙蔽的太深,没注意到罢了。”说完,顾念安飘下一句“我先回去睡了,真的好困啊。”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困倦地想着,武斌一直牵挂的都是斯娉婷,楠觅那心里的河流好像是有些难受啊,大概因为那树影的依附吧,她也有如此敏感的时候。其实,顾念安有三分觉得楠觅是不是喜欢武斌啊,但此时不谙此道的她不愿也不敢往那方面想太多,估摸着或许自己本能的春心萌动又瞎想的,还是往纯粹里多想想才好,睡一觉,有精神些再想后续吧,得赶紧给木晴回信写点什么了,那个过去,还是要去面对的吧。
“楠觅,”武斌其实一直都知晓楠觅对自己的小心思,先前顾念安追百里海辰那一阵,她也已暗示的够明显了,但只要不道破他便一直装傻充愣,他需要她作为斯娉婷残息的载体,又不便与她说太多什么好,而今既已如此,若顾念安说的是真的,他当然愿意放斯娉婷的残息而去,斯娉婷能遂意,是他能为她的最后一件事了,自是肝脑涂地的要去做,而她走了,他的执念消失了,他也就随她去了,作为株魅,这一生,虽然没有那么久,但已足够了,而那时,楠觅与这残息有关的一切事都会忘记的“楠觅,谢谢,你很快会忘了我的。”
“倒希望能如此,”楠觅苦笑“好啦,要不我们去花池看看那啥株魅?我天天往那跑,也没现啥稀奇,顾念安好久回来一趟,看到的挺多。”
顾念安以为,自己只是困会不容易睡着,毕竟刚刚那样的感受又搅得她心绪万分不宁,没想到刚躺下没几分钟便睡着了,大概着实是累的,是的,她清晰的知晓自己在梦里,安心的睡着梦着,任由其展,这样休息的感觉很好啊,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呢。她梦见
自己和楠木一起找寻她梦魇的原因,找啊找啊,逆着河流流向的方向,走了四五公里,总算找到原因了,真好。顾念安便拿起扣在本子侧面的笔,竟觉得那远方的火便在心底抛下了一点火苗,千言万语似乎即将奔腾而出,然而,当笔尖触落到纸面,她又不知具体该写些什么。“木晴,你好,”而当她一旦落笔,那语句好似自己会蹦出来似的“我们找到了楠觅梦魇的原因,原来与斯娉婷的残息有关。武斌与斯娉婷的故事,好让人惋惜啊,死别就是如此吧,而他的执念,是她最后的生,却也将痛苦拉长了,我的心里,在这些感受里又多了一些东西。楠觅的梦魇,很快就可以消失了吧,或许就是明天清晨的日出时分。你说是否要去对爱慕之人表达心意,抱歉现在的我还无法回答你,我只会胡思乱想,对真切的爱慕确是不敢在现实中追寻半分的,那只存在于我的妄想里,过去现在,乃至将来,都不会有这样的感情出现在生命里吧。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只要不对他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顺着内心的声音,相信都是好的,祝你能始终拥有从容心安,这也是我一直苦苦追寻而难以到达的。”顾念安合上本子,呼了一口气,她看见,花池里,一个株魅的新生,那个株魅,是带着祈望来到世间的,万物溯往,时空交错,愿来去者能随心归于最初来处,花瓣积聚散开,株魅化形,那是,顾念安的眼里出现熟悉的影子,那株魅的化形者,正是斯初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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