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外,哗啦啦的雨声渐至淅淅沥沥,洞窟内,琴声悠扬,这是一曲“孤独诅咒”
“孤独是种星际宿命吗1
匆匆过客望而不相及2
可偏偏总不甘于此诅咒3
你听窗外哗啦啦的雨声4
那是天地间的又一次畅谈5”
梓叶与句芒在第二十八厅坠落后,落至另一处布局与二八厅相近的厅,明显不同的是,这儿垂下的是一串串星系模型。
梓叶漫步于星系场景的通道里,目光所及壁面铺满星辰图,写实照,亦或抽象画,璀璨的瞬间,爆炸与形成,种种事迹,她一步一步走着,似乎也是在走过历历往昔。
两人并行同步,穿行于同一排模型串铃间的两侧探察,不知是否,谁触上了某个不知名的机关,忽听句芒大喊一声“糟糕!”一个秒翻身推开梓叶,随即被横飞来的蓝色箭羽射中,口中吐出大块红色鲜血。那蓝箭沾血即散,句芒倚墙一个踉跄。
梓叶反应过来忙转过身,见眼前的句芒嘴唇脸色白,上前欲触碰他,所及形体处却触不到一物,问“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快要在这里消失了。”句芒道,将手触上梓叶的手,咫尺而无法触碰,他抬起双手俯看了看,却觉身体并无想象中的痛楚不适“我明白了,穿过光阴隧道,所及即虚无,而今最终自己奔赴虚空,因着多情花气息的浸染促成契机,虽须臾微薄已足够。”
“句芒,句芒,不,我不要你消失。”梓叶感知到的边上这个男子的气息,正在急下降,这下她才现,他对她来说已有多么重要,不仅仅因为他解了她的毒,是的,那曾经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毒,可以回到孩童形体,暂时逃离一些苦痛惭愧不安的,无奈地,她抿了几下嘴唇“如果一定要这样,我随你去。”
句芒摇摇头,淡淡一笑“梓叶,无需惭愧,我会在未来等你,那个多情紫花漫天盛开的时节。”
他抬起一只手,伸向那个触不可及的女孩,想说而又再无力说出,只在心里想着“那时,执念散,神木生而万物生,那时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时间起点。”句芒觉得到,自己体温开始迅下降,达到一个点后便消散在这个空间。
“句芒,句芒。”梓叶难以置信地叫唤,转身间,便又进入了这星系场景的通道,她弄不明白怎么进来的机理,所有的信号都断了,自言自语“他那句在未来等我,是何意?”
也不知走了多久,边走边四处张望,其实很大范围空间,望去都是茫茫虚无的真空,所以那些有物质处,总惹人眼。
那时候,她感到一切静默,孤独的凄冷在心头萦绕,她一直认为,与句芒只是合作伙伴,习惯了他在身边,仅此而已,可如今眼睁睁见他消失后,落寞无限蔓延,空落落的,心底好似被开了一个大洞。
梓叶走着走着,看到不远处有一颗蓝色星球的影子,直觉牵引她往其方向走去,近至前,竟像极了,梦幻中古老居所,地球盛年时的模样,噢,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上,云世界连着的小城所在的星球吧。
她自然地走近它,再近一些,不觉间落入蓝色星球,进入一个房间。
“这还在洞窟里吗?”梓叶困惑地自语,扫了一眼房间全局,像是书房,两个靠墙的柜子上摆满了书,一面墙开着双窗,阳光洒落照得桌面通亮,门紧闭着,挨着门距之几步架着一古琴。
她走近书桌,一叠书信吸引她注意,随意拿起一张,竟看到自己的名字,开头称呼“梓叶。”
心想这么巧,同名同姓,读下去“五年了,他们说通过这种方式,能让过去的人看到现在的信息,对我来说,这是无法收到答复的信,但我还会继续写下去,直到与你再次相遇,或者我离开人世。
梓叶,我是句芒,想约你在此地,一个曾被认为,是通向拾星峡谷的必经之地。无论你在哪时哪刻来,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最后,还有一句不敢说出口,后来来不及对你说的话我,句芒,一心一生付一人,唯你而已,神木虚无,因爱而生,给予我新生的,是你。
多情总被无情扰,原来,你,就是多情花给予我的良药。
我诚挚地邀请你,有朝一日重逢,一起去面对生活,一同渐渐长大。
这是第一千一百封,写给过去的梓叶的信。”
梓叶想起他们俩的初见,确是因着对多情花的追寻,她又翻看了几张后面的,每一张都写着梓叶的名字,每一封写了同一个相约的地址,每一篇都有提及一些点滴之事。
最后,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信中的梓叶说的就是自己,这些是句芒在未来写给自己的信,他在未来的每一天都在对自己诉说衷肠,等待自己,可她到的这个时间点仍是他的过去。
梓叶的眼眶湿润了,她走至古琴边坐下,想起句芒对自己说过“有伴就不会孤独,就算不在身边,心里想着,有一个人同样念着自己,便不会感到孤独了。”
她开心时,悲伤时,纠结时,各种兴头来时,都喜欢静静坐于古琴旁,手指拨动琴弦,拨弄思绪,任其流动于音符乐动。
她想起,那个经过的上个世纪,那多情花灵息人木晴,受不了最后阶段的巨大压力,后来选择修改记忆,形归花逆转时间,也正是那样的机缘,促使她来到这个世界后。
多年前的顾念安,在隐匿记忆的前夕,应梓叶的多次请求给她种下多情毒,并选择性地放大了,毒性的其中一个方面,随心境转意,梓叶可将体形回到孩童时期,以这种方式,暂时躲开内心一些无谓的纠葛,然,有些事终归躲不了的,也不该总逃避,而这样的代价,是减弱她的情感感知力,正好,梓叶深陷情绪之苦,倒也挺好。
“该长大了。”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乐,梓叶停下奏乐,打开门,以门槛为界,背后屋内是哪个平行的未来,眼前雨帘的,是某个过去的进行时。
她看见顾念安几人,在洞窟门口的情形,淡淡一笑:“你们先行吧,别像我总这样,在身边时不以为意,等到失去后痛彻心扉。这次我要去追寻一个人,句芒。”说完她坚定地步入雨帘。
一曲音尽,四人奔出扑入地面,回头看,封闭之门渐变透明,门后的梓叶正仍往这边出口方向走来,不过,她走向的不是这个出口,而是,在顾念安他们看来,是在走向星系中的黑洞。
“有些事总归躲不掉,避不了,生的本能暗涌翻滚,点缀欲望的博弈,那就学会容纳它,迈步往前走。”
“姐姐。”顾念安回身看,出口处已封闭上的洞窟,觉得再也见不到那个孩童般的姐姐了,有种不明所以的不安。
“铛,铛,铛”
百里海辰往外看:“洞窟的出口连,接着的是一座山半腰的凉亭,亭中悬挂着一鼓钟。”话音落,鼓钟舞起华音出,响彻山谷。
“你可知,我们身处同一个世界,又不在一个世界。”顾念安在鼓钟的落音声中听见这空灵的声音,心中呐喊:“谁,你到底是谁?”
“梓叶姐姐一定已经出去了。”斯初约说。
“当康~”当康兽仰望天空叫道,海水卷浪击滩,一行人退后几步。
“呀,你还在啊,可爱的小当康。”斯初约听到声音转头看,往前看:“好不容易从洞窟出来,又是大海啊,还是没的路。”
“当康~当康~”当康兽跑到顾念安脚边,对她叫两声,又对着天空叫两声。
顾念安仰望天空,闭目凝思,任深匿暗黑的巨兽,在耳边嘶吼,终渐淡去,对当康兽道“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