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月抓着这句话,一条条地凭着自己的推测去猜。
“那伙人私下找你挑衅了?”
“你听到他们议论,说了关于我不好的话?”
陆苗用力摇头,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他一下想到了:“是那天……你从我抽屉拿走别人送的慰问品,他们在里面给我送了什么。”
她的反应,让他更肯定没有猜错,原来是这样。
江皓月的身体微微抖着,从头顶传来抽搐的气音。
陆苗心中酸涩,以为他哭了,定睛一看,他却是在笑。
眼里盛着一汪水,好看的眉眼弯起来,水波荡漾,江皓月笑得开怀,笑出了泪花。
“陆苗,那有什么好生气的?用得着去打架吗?他们能说的东西,我不用看都能想到是什么。”
“断腿?孬种?废人?”
他掰着手指数,看着她变得越来越差的表情,笑容更大。
“还是……垃圾?残废?”
陆苗真的不理解,江皓月在笑什么,她听得脸色煞白。
“他们说的是事实啊。”
因为残废,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也没有还击的能力;无法自己出头,要靠老师、家长,甚至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
别人来惹他,一次次地惹他,他求的不过是息事宁人而已。
假肢被丢掉,他得拖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爬回去。
他怕吗?他怕。
他惹不起啊……
“江皓月!”
陆苗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泪意涌上来,她用劲地憋回去,眼眶通红。
“你想让我难受,也别说出这种侮辱自己的话。”
她捏紧拳头,仿佛嗓门越大越占理,仿佛嗓门大一点,就能喊得他清醒过来。
“你不是那样的!”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陆苗至始至终深信不疑着。
江皓月反问她:“我是哪样?”
“你记得小时候吗?我们出去玩,男孩拿鸟蛋砸你,你坐着轮椅呢……”
陆苗细细道来,将童年的那件事掰得碎碎的,拼命要凑够一个说服他的理由。
“被欺负的当下,你毫不犹豫砸回去,准准地砸中他了。人家怒气冲冲骂你‘残废’,你回他说‘你被残废砸了’……我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全部记得。”
她的声音哽了。
——我全部记得,你怎么能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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