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才的怒火都还堆积在她的胸口呢,太后胸脯上下起伏,气得她抬手抚了抚胸,这才冷声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样的事何须哀家出手?皇上立一个村妇、一个傻儿为后,就已经令天下人耻笑了。”
萧弋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点邪戾与讥讽的味道,他道:“十多年前,道人一句话,就让你去寻了萧正廷来认作儿子。举国上下都无异议。如今有钦天监卜卦,天下人又岂会耻笑?只反会将她奉作贵人,盼着她为大晋带来昌隆国运!”
太后听了这话,更觉一口血憋在喉头。
他们弄了个杨姑娘到宫里来,本意是想要羞辱萧弋,让他再受制掣。可如今,他不仅不受制掣,反倒还像是将其变成了一桩好事。
早知如此,她就该早些从中阻拦……也不至到了现在,只能沦作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只是到了此刻,太后都想不明白,萧弋何来的这样的本事。
他怎么说动了朝臣?
怎么派遣了虎贲军?难道虎贲军的兵符在他手中?可先帝在时不就已经丢了许久了吗?那时先帝还满心愤懑,认为是朝中奸臣所为,于是此后更加丢了志气,连指挥禁卫都失了底气。
就因为他莫名被人刺杀了一遭?
所以他就达成了这些目的?
这一刻,太后心底一面恨得咬牙切齿,一面又甚为想念萧正廷。
萧正廷没旁的本事,揣摩人心倒是一等一的!他若在此,自然能将小皇帝的那些算盘都看个清清楚楚!
太后心下更为烦躁,她嘴虽硬,但她心头也知道,现下能不能出永安宫,还得看萧弋。若是今日就让萧弋这样走了,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太后便出声道:“近来皇上没有再遇刺罢?依哀家看。此女恐怕并非皇上的福星,而是皇上的灾星。否则从前都好好的,如今怎么就惹出什么刺杀的事了?谁有那样大的胆子敢来刺杀皇上呢?”
她就等着萧弋为了给那个傻儿正名,说什么近来身体大安,没有再遇见那样的事。
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要求,让萧弋撤回虎贲军,恢复永安宫的安宁。
可萧弋又怎么会按她的套路出牌?
他淡淡道:“正是因为有了新后,朕才未有妨碍。若非是她在,朕只怕就要死在那次投毒之中了……”
太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萧弋有这样的口才,左右都是他说的有理。
“那依皇上的意思,何时才会撤走虎贲军?如今哀家身边并无危险。”太后强忍着不快,问道。
“宫中突然流散开得春丹与催。情花,显然是有贼人在背后图谋不轨,为了太后的安危,自然是要继续留着的,等到朕大婚后,也不可轻易撤去。明日朕就会告知诸位朝臣,也让他们多加注意。那贼人在暗处,谁知晓贼人打的什么主意呢。”萧弋淡淡道。
太后:“……”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绕到了那两个荷包上去!
他就是在逼着她认错……
可她是太后,她为母,她又怎能在他跟前认错?他又怎敢以此为藉口,将永安宫上下软禁的时间拉得更长?
什么“等到朕大婚后,也不可轻易撤去”……太后觉得自己喉中哽着的那口血,就快要憋不住吐出来了。
“哀家已经说过了,哀家送避火图与荷包前往,是为皇上着想……”
萧弋打断了她:“那想必是有人在太后跟前,说了些蛊惑人心的话,这才骗得太后做下了这样的事。那是谁出言蛊惑的呢?”萧弋转头,先盯住了连翘:“是此人吗?”说罢,他又看向了另外几个老嬷嬷,这些都是在太后身边伺候了许久的人,他问:“是她们吗?”
太后气得脸上都没有了血色,她原本是闲适地靠在那里,但这会儿已经变成无力地靠在那儿了。
她沉下脸,道:“皇上何必来打杀哀家身边伺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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