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恨不得立刻下班回家。
他抽空给柯屿发微信,没等收到回复就进入下一阶段的忙碌。过了几分钟得一空隙,米娅笃笃敲门:“商导。”
商陆翻着演员资料,垂着脸冷淡道:“讲。”
米娅说:“柯老师来探班了。”
啪一声,笔立时被搁下了,商陆抬起头:“他在哪?”
米娅觉得自己老板现在真是没眼看,愕然是愕然的,但是唇角已经擅自向上抿了起来,根本不受大脑做主。
试镜教室里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
余长乐旋着保温杯盖:“哎呀,这个柯老师啊,还是对我们商导的项目上心。”
聂锦华说:“那是,确实,这不刚回国第二天。”
新合作的演员副导演老崔一脸懵,怎么说呢,老感觉话里有话,但他初来乍到,又不敢轻易打墙,脑里电光石火想到了两人网上的绯闻和CP,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剩一个大摄,真不敢吭声,心里憋着嘿嘿直乐。
“哎——?”聂锦华又拱火,“这不刚好快到饭点了,柯老师别是来接商导下班的。”
余长乐啧啧两声:“那真不巧,我们晚上也排了班。”
商陆听不下去了,真是活像被同学起哄的小学生,真想一人一粉笔头让他们住嘴。柯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堵上影帝的名誉拿捏出了恰到好处的客套和生疏,“没耽误你们吧?”
“没——有!”余长乐俩字之间音拉得老长,脸往后一瞥眯着眼,“啧,跟我们见外也就算了,跟商导怎么还见外呢!”
好家伙,他声如洪钟,门还开着,走廊上一堆候场的演员和经纪人,个个都仰着脸巴巴地看着柯屿。
活着的花瓶传奇,再没有人比他更激励新人了,多少人其实是冲着他才来试镜的。
柯屿克制地瞥了眼商陆:“商导。”
商陆示意米娅把门带上,不算热络地问:“怎么有空过来?”
低沉的声音显得温柔,那是在场众人这半年筹备期来都无福的见的温柔。
前台拎着他带过来的咖啡,一一分给各位。柯屿跟着说:“辛苦了,这是上次圣海伦纳岛带回来的咖啡,特意找了楼下的做了手冲,试试。”
“圣海伦纳好啊。”余长乐说。
“圣海伦纳好。”聂锦华搭腔。
老崔懵道:“圣海伦纳是……?”
“柯老师和商导看了七天电影的地方。”余长乐善意提醒。
“七天呢。”聂锦华啜一口,咂摸着:“嗯,唇齿留香,回味绵长。”
柯屿自己先笑起来:“多年不见,几位老师还是这么幽默。”
众人一阵开怀大笑,这才纷纷跟他握手拍肩:“早就盼着你过来了!你这个……啊?蜚声国际的戛纳影帝!”
“不敢,”柯屿还是很谦虚,“只有一部戏发挥得好的演员,没有永远的好演员,我这么久没拍电影,又要给你们添麻烦。”
“我们不麻烦!”聂锦华热络道:“你尽管给商导添!他不怕!他欢迎着呢!”
柯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商陆:“是吗?”
聂锦华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豪爽道:“怎么不是?您这心盲拍不了绿幕,炸!真炸!几十上百万地炸!”他这是借兴说真话,“哎呀……要不说我们陈董啊,顾总啊,商导啊,都是艺术高于金钱的人!”
第二场战争场面的镜头调度是最复杂的,所有人都建议用绿幕,只有商陆坚持实间、实炸、实拍。聂锦华作为制片人不得不心里腹诽,这是真不差钱。虽说是为了效果,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其实是为了柯屿。
他是可以演绿幕的,但很难连续地、不间断地在绿幕中完成一条长达二三十分钟的镜头,这里面涉及到动线、场景、肢体的画面记忆,不是一个心盲症患者想克服就能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