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昭凡的情绪变化不大,仍处于消沉与易于自我否定的状态中。
“慢慢来。”祝医生在电话里说:“他肯多进食已经算一个进步了,他才在你那里待了一周。”
他问:“您知不知道他有个小挂件?用红绳串着挂在脖子上的。”
祝医生道:“是一块玉。”
玉?
严啸对这块玉有些在意,打算等再过一阵子,找个机会问问昭凡。
阳光变得浓烈,昭凡缩了缩小腿,醒了。
他坐起来,盘起腿,像这两个月来的大多数时间一样发呆。
刚才在梦里,他梦到了六年前刚与严啸认识的时候。
严啸坐在行李箱上吃烤鱼,他闲来无事,帮严啸把刺剔干净了;他在电子阅览室叫严啸来看“小学生”写的种马爽文,严啸的表情格外精彩;他们一起在宠物美容院洗狗,他为了抢电脑,在楼梯上来了个危险的前空翻,严啸嘱咐他以后别这么玩儿……
都是每每想起,就忍不住笑的记忆,但在如今的情形下,这些记忆却令他愧疚无措。
那天没有立即答应严啸,不是因为不愿意。
相反,严啸提出接他回家、照顾他,他分明感到心跳阵阵加快。
比起留在康复中心,他当然更愿意回到杉城。
可如果答应,他欠严啸的就更多了。
他贪恋严啸的温柔,想被严啸照顾,也终于能够给予严啸一份迟来的“喜欢”。
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可能还是抗拒最亲密的身体接触。
那种抗拒几乎是根深蒂固,植入灵魂的,他不确定,将来是否能够与严啸做爱。
如果还是不能,一直不能,那怎么办?
他已经欠严啸很多了,成年人有纾解欲望的需求,他却不能满足严啸。
这一次若是答应了严啸,那他便再也逃不掉,注定要与严啸绑在一起了。他对做爱有恐惧,难道严啸为了将就他,要过一辈子没有正常欲望的生活?所以他挣扎、彷徨,想答应,却不敢答应。
最终点头的时候,心中一涌而起的负罪感令他难受至极。
但抬起眸,碰触到的是严啸含笑的、如释重负的目光。
他鼻酸难忍,伸出手,碰了碰严啸的脸。
客厅传来轻微响动,他回过神,从大飘窗上下来,穿上拖鞋。
家里的一切于他来讲都是最好的,就比如这拖鞋和睡衣,看着虽然普通,但都是严啸精心挑选的。
他以为严啸在工作,所以步子很轻,打算吃完药立即回到卧室。
严啸见他醒了,笑道:“我给你削水果吧,青色的哈密瓜和黄色的,想吃哪种?”
“我……”他想说我可以自己削,严啸已经走去厨房,“那就青色黄色各一半吧,再浇些酸奶,葡萄要不要?”
“不要葡萄。”他连忙说。
前天,他晨跑时随口一说想吃葡萄,午睡醒来后就看到一碗已经剥好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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